祠堂的梁柱在黑霧撞擊下發出“咯吱”的哀鳴，像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喘著粗氣。李嶼風躺在供桌旁的草墊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他能感覺到經脈裡的刺痛像潮水般一波波湧來，本源之力與守門人血脈正在瘋狂衝撞，眉心的銅錢印記忽明忽暗，像是隨時會熄滅的油燈。
“這小子燒得厲害。”墨塵用手背碰了碰李嶼風的額頭，燙得能煎雞蛋，“凝神丹和淩霜的冰氣都壓不住，再這麼燒下去，怕是要燒壞腦子。”
淩霜正用銀針紮在李嶼風的穴位上，試圖穩住他體內亂竄的氣息。銀針刺入的瞬間，李嶼風的皮膚下竟泛起淡淡的金光，隨即又被一股黑氣壓了下去，針尾嗡嗡作響，震得她指尖發麻：“是門主的煞氣壓住了本源之力。他在外麵不斷衝擊結界，煞氣順著結界的縫隙滲進來，正往嶼風體內鑽。”
玄機子站在石門後，桃木劍抵著不斷震顫的門板。門板上的符咒已經從鮮紅變成了暗紅，有些地方甚至開始發黑，像被墨汁浸染過。他回頭看了眼昏迷的李嶼風，眉頭擰成了疙瘩：“結界最多還能撐半個時辰。那老東西顯然是想借煞氣逼出純靈本源，一旦本源離體，嶼風就徹底沒救了。”
“那怎麼辦？”一個年輕的師弟抱著法器發抖，聲音帶著哭腔，“我們要不要出去跟他拚了？”
“拚？怎麼拚？”墨塵瞪了他一眼，指了指石門縫隙裡滲進來的黑霧，“你出去三秒鐘就得被蝕骨藤纏成木乃伊，連喊救命的功夫都沒有。”
他蹲下身，從懷裡掏出個酒葫蘆，往李嶼風嘴裡灌了口烈酒。辛辣的液體嗆得李嶼風咳嗽起來，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在做什麼噩夢。
“醒醒，臭小子。”墨塵拍了拍他的臉，語氣難得正經，“你要是再不醒，蘇丫頭的本源可就真被那老東西搶去煉煞體了。到時候她要是醒過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提到蘇曉曉，李嶼風的睫毛顫了顫，喉嚨裡發出微弱的呻吟。丹田處的暖流突然翻湧起來，像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了。
就在這時，石門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一道裂紋從頂部蔓延到底部，黑霧像毒蛇般從裂縫裡鑽進來，落地就化作數根蝕骨藤，直撲最近的幾個師弟！
“小心！”淩霜的冰盾及時展開，將蝕骨藤凍在半空。可這次的藤蔓比之前更頑固，冰層上很快布滿了裂紋，發出“哢嚓”的脆響。
玄機子的桃木劍紅光暴漲，砍在藤蔓根部，黑氣與紅光碰撞，發出“滋啦”的響聲。他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剛才強行催動禁術，此刻已經開始反噬。
“師父！”淩霜驚呼著想去扶他，卻被更多的蝕骨藤纏住了手腳。
墨塵掏出所有符紙往空中一撒，符紙化作金色的火雨，暫時逼退了藤蔓。可他剛鬆了口氣，就看見石門的裂縫越來越大，黑霧中隱約露出了門主的白骨拐杖，骷髏頭的眼睛正死死盯著祠堂中央的李嶼風。
“李嶼風……”沙啞的聲音穿透石門，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純靈本源在你體內躁動，說明它也想歸於本座。何必苦苦支撐？”
李嶼風猛地睜開眼，瞳孔裡布滿了血絲。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被體內的劇痛拽回草墊，一口鮮血噴在胸前的日記本上。
暗紅色的血跡落在灰暗的封麵上，竟像水滴入熱油般“滋滋”作響。更詭異的是，那些血跡沒有暈開，反而順著封麵的紋路流動，漸漸彙聚成一個模糊的圖案——像朵含苞待放的梔子花。
“曉曉……”李嶼風的聲音輕得像耳語，指尖顫抖著撫過那個圖案。
丹田處的暖流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悸動，與眉心的銅錢印記遙相呼應。原本黯淡的金光瞬間亮了起來，像兩團燃燒的火焰，將他周身的黑氣逼得節節後退。
“這是……”墨塵驚訝地瞪大了眼，“他體內的本源在反抗？”
“是蘇丫頭的靈智！”玄機子又驚又喜，“她的本源與嶼風的血脈相融，此刻正在幫他對抗煞氣！”
李嶼風感覺身體裡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拉扯，一股是冰冷刺骨的煞氣，試圖撕裂他的經脈；另一股是溫暖的暖流，帶著梔子花的香氣，拚命守護著他的丹田。兩種力量碰撞處，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可他卻死死咬著牙，不肯發出一絲呻吟。
“不能……讓他搶走……”他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
黑霧中的門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白骨拐杖再次點下，石門的裂縫徹底炸開，整扇門轟然倒塌！無數的蝕骨藤和惡鬼湧了進來，祠堂裡頓時慘叫聲四起。
“保護嶼風！”玄機子大吼著擋在李嶼風身前，桃木劍的紅光已經微弱得像燭火。
淩霜和墨塵背靠背站著，一人用冰盾抵擋藤蔓，一人用符紙斬殺惡鬼，很快就被逼到了供桌旁，身上都添了不少傷口。
眼看一根蝕骨藤就要纏上李嶼風的腳踝，他懷裡的日記本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形成一個防護罩，將李嶼風護在中央，藤蔓一碰就化作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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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封麵上，淡金色的字跡以驚人的速度浮現，筆畫潦草卻帶著決絕的力量：“李嶼風，起來！你要是敢讓他搶走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句話像道驚雷劈在李嶼風心頭。他猛地攥緊拳頭，丹田處的暖流與眉心的銅錢印記同時爆發，金光順著經脈直衝四肢百骸！那些原本刺痛的地方突然變得滾燙，像是有團火焰在燃燒，卻奇異地驅散了所有的疼痛。
“啊——！”李嶼風發出一聲長嘯，從草墊上一躍而起。破煞刀自動飛到他手中，刀身的金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盛，甚至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
他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金色，眉心的銅錢印記旋轉著，散發出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在他的視野裡，所有的煞氣和惡鬼都無所遁形，連黑霧中門主的煞體都變得半透明，丹田處那團黑色的氣團清晰可見。
“趙山河！”李嶼風的聲音帶著金光的共鳴，震得祠堂的瓦片簌簌往下掉，“你不是想要本源嗎？來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