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風指尖的懷表還在“嘀嗒”作響,像顆穩穩跳動的心臟。他跟著玄機子走出鐘表店時,恰逢早高峰的車流湧過街口,公交車的報站聲、自行車的鈴鐺聲、小販的吆喝聲……這些曾被冥界門的陰霧淹沒的聲響,此刻像潮水般湧來,撞得他耳膜微微發麻,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喂,發什麼呆?”墨塵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嘴角掛著沒擦乾淨的辣椒油——剛才混沌攤的老板手一抖,給他多加了半勺辣,此刻他正吸溜著嘴,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淚花,“陳老爺子說,這表能鎮住界力波動,以後就算再遇到‘臟東西’,也能當個預警器用。”
李嶼風低頭看了看懷表,表盤上的梔子花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他能感覺到蘇曉曉的靈體碎片就藏在表殼裡,像顆安靜的種子,被人間的煙火氣慢慢焐著。“嗯。”他應了一聲,聲音比清晨時穩了些。
淩霜走在最外側,冰藍色的長發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耳後細小的冰晶耳釘——那是用淨化遊魂時凝結的冰屑做的,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玄門那邊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冥界門閉合的餘波正在消退,城市裡的陰霧……”她頓了頓,抬頭望向市中心的方向,原本籠罩在高樓頂端的灰霧正在被陽光撕開一道裂口,露出後麵湛藍的天空,“散得比預想中快。”
“那是因為有人‘幫忙’了。”玄機子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手裡把玩著三枚銅錢,銅錢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曉曉把最後一點靈體本源融進了錨點,相當於給整座城市的‘結界’加了層保護膜。那些被界力汙染的陰煞,隻要接觸到陽光,就會像雪遇熱一樣化掉。”他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悵然,“這丫頭,到最後都在想著護著彆人。”
李嶼風的指尖在懷表蓋上輕輕敲了敲,像是在回應玄機子的話。他想起蘇曉曉日記裡最後那句話——“我去前麵探探路”,原來她探的路,是為了讓他們能走得更穩些。
沿街的店鋪幾乎都開了門,玻璃門上的“歡迎光臨”貼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家音像店正放著老歌,旋律輕快得讓人想跟著晃腳;隔壁的花店把向日葵擺到了門口,金黃的花盤朝著太陽的方向;甚至連平時總板著臉的交警大叔,此刻也在對闖紅燈的外賣小哥無奈地笑了笑,隻是揮揮手讓他快點走。
“你看,”墨塵突然停下腳步,指著街角的公交站牌,“那上麵的廣告換了,之前還是冥界門沒閉合時的‘灰色調’,現在換成了遊樂園的海報,粉色的城堡,看著就傻氣。”
李嶼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海報上的摩天輪在藍天下轉著,座艙裡坐滿了笑靨如花的人。他突然想起蘇曉曉說過,想坐一次摩天輪,說“升到最高處時許願,靈體都會變得更亮”。那時他笑她迷信,現在卻覺得,或許有些傻氣的願望,本就該存在於這樣的人間。
“小心!”淩霜突然伸手拽了他一把,冰靈力在他手腕上凝結出一層薄霜。李嶼風踉蹌著後退半步,才發現腳邊不知何時多了一灘發黑的水漬,正冒著絲絲寒氣——是沒被陽光徹底淨化的界力殘渣,正試圖順著他的影子往上爬。
懷表突然“嗡”地一聲輕震,表盤上的梔子花亮起微光。李嶼風下意識地握緊表鏈,審判之光的餘溫從掌心蔓延開來,那灘水漬瞬間發出“滋啦”的聲響,蜷縮著化成一縷青煙,被風卷走了。
“看來預警功能挺靈敏。”墨塵嘖嘖稱奇,伸手想去碰懷表,被淩霜眼疾手快地拍開,“彆亂碰,裡麵有曉曉的靈體,小心被她‘咬’。”
“她才不會。”墨塵揉著被打紅的手背,嘟囔著反駁,卻悄悄收回了手,“曉曉最乖了,上次我偷吃她的糖葫蘆,她也就瞪了我三天而已。”
李嶼風沒說話,隻是將懷表往懷裡揣了揣。他能感覺到表殼傳來的溫度,比剛才又暖了些,像是蘇曉曉在裡麵輕輕哼了聲,帶著點被說中心思的羞惱。
走到玄門分舵時,門口的石獅子已經被陽光曬得發燙。往日裡總纏繞在門環上的陰氣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門廊上曬著的草藥——是墨塵昨天剛采的艾草,說是能“壓住最後一點晦氣”。
“進去喝杯茶?”玄機子推開沉重的木門,門軸發出“吱呀”的聲響,帶著點陳舊的親切感,“你師娘燉了蓮子羹,說是給你們補補靈力。”
“不了。”李嶼風搖搖頭,指尖在懷表上輕輕摩挲,“我想再去看看那棵桃樹。”
淩霜看了他一眼,冰藍色的眼眸裡映著他的影子:“我陪你去。”
墨塵剛想說什麼,被玄機子一把拉住,老爺子衝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讓他們去。有些路,得自己走。”
從玄門到那棵老桃樹的路並不遠,卻走得格外慢。沿街的陰霧徹底散了,連空氣都帶著草木的清香,李嶼風甚至能分辨出哪家窗台上的月季開了,哪家的貓在屋頂打盹。這些細微的、鮮活的人間景象,曾被冥界門的陰影遮蔽,此刻卻像被擦拭乾淨的玻璃,透亮得晃眼。
桃樹就立在原地,枝頭的花苞不知何時全開了,雪白的花瓣層層疊疊,風一吹便簌簌落下,像場溫柔的雪。李嶼風的那枚銅錢還掛在枝椏上,陽光穿過花瓣,在銅錢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與懷表上的光芒遙遙呼應。
“她好像……真的沒走。”淩霜的聲音很輕,冰藍色的長發拂過肩膀,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嶼風抬起手,讓一片飄落的花瓣落在掌心。花瓣柔軟得像蘇曉曉的靈體,帶著陽光的溫度。他打開懷表,表盤上的指針穩穩地走著,每一聲“嘀嗒”都像是在說:
“你看,我探好路了哦。”
遠處的遊樂園傳來摩天輪轉動的“哢噠”聲,音像店的老歌還在繼續,街角的交警大叔吹了聲哨子,驚飛了樹梢上的麻雀。城市在陽光下舒展著筋骨,像個剛睡醒的巨人,帶著點迷糊的親切。
李嶼風將懷表貼在胸口,那裡能清晰地感覺到指針的跳動,和蘇曉曉留在裡麵的靈體碎片一起,融入了人間的脈搏裡。陰霧散了,麻煩走了,而生活,才剛剛開始。
或許某天,當摩天輪升到最高處時,他會對著陽光輕聲說:“曉曉,你看,人間的路,我們走得很穩呢。”
而那棵老桃樹下,總會有風吹過花瓣的聲音,像聲輕快的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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