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很長,紀書遙拎著剛買的礦泉水往校門口走,塑料瓶在手裡晃出細碎的水聲。江敘白幫池亦飛送畫本回家,陸景然去器材室取提前藏好的夜視儀,約定十分鐘後在側門彙合——今晚的後山之行,每一步都得藏在暮色裡。
手腕的印記時不時發燙,與口袋裡的薄荷糖紙產生微妙共鳴。畫本裡的星紋、紐扣的暖意、陸景然平板上的曲線,這些細碎的線索像藤蔓纏繞在心頭,而蘇晚的影子,就是最紮人的那根刺。
剛拐過圖書館的拐角,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從香樟樹下走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是蘇晚。
她的白色連衣裙沾了點草屑,頭發被晚風吹得有些亂,臉上沒了平時的溫和笑意,眼神複雜得像揉皺的紙。口袋裡的金屬設備輪廓格外清晰,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隱約能感覺到發燙的溫度——顯然還在持續監測能量信號。
“有事嗎?”書遙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向口袋裡的手機,隨時準備給江敘白發消息。夕陽的光落在蘇晚臉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她真實的情緒。
蘇晚沒有立刻說話,目光死死盯著書遙的手腕,像是要透過校服袖子看穿下麵的印記。她的指尖反複摩挲著口袋裡的設備,指節泛白,喉嚨動了動,像是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壓製某種衝動。
“你和池亦飛……”蘇晚的聲音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彆再碰他的畫本了。”
書遙的心臟猛地一跳,腳步頓在原地:“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蘇晚突然彆開臉,看向遠處的籃球場,那裡已經空無一人,隻有籃球架在暮色裡立著沉默的影子,“就是……提醒你一句。”她的口袋裡傳來細微的“嘀嗒”聲,像是設備在倒計時,又像是她的心跳失了序。
書遙皺起眉,往前湊了半步:“為什麼不能碰?是畫本有問題,還是你知道什麼?”她刻意加重語氣,盯著蘇晚的眼睛——那裡藏著慌亂,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猶豫。
蘇晚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口袋裡的設備突然發燙,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暖意。她猛地攥緊拳頭,像是被這個問題戳中了痛處,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我隻是隨口一說,你愛信不信。”
可這話剛出口,她的眼神就軟了下來,像是後悔了似的。晚風卷起她的裙擺,露出腳踝處細小的疤痕,書遙突然想起秋遊時她被樹枝劃傷的場景——那時她明明可以讓支援隊動手,卻遲遲沒有發出信號。
“是星穹讓你來說的?”書遙追問,手腕的印記突然發燙,像是在呼應蘇晚身上某種熟悉的能量,“他們是不是怕畫本激活更多能量?還是初遇地點藏著他們的秘密?”
“彆問了!”蘇晚突然提高聲音,又慌忙壓低,四下張望確認沒人後,才湊近書遙,氣息裡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後山黑色身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卻少了那份冰冷的壓迫感,“總之彆碰那本畫,對你沒好處。”
她的指尖不經意間碰到書遙的手腕,兩人同時一顫。書遙清晰地感覺到,蘇晚的指尖也帶著微弱的燙意,像是藏著和她相似的印記,隻是被刻意掩蓋了。而蘇晚口袋裡的設備突然發出“滋啦”的電流聲,屏幕瞬間黑了下去——是陸景然的乾擾信號覆蓋到了這裡。
蘇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設備失靈嚇了一跳,又像是怕被人發現異常。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轉身就要走,卻在轉身的瞬間,一張折疊的紙條從她口袋裡滑落,飄落在書遙腳邊。
“你的東西掉了。”書遙彎腰撿起紙條,指尖剛碰到紙麵,就感覺到熟悉的星紋紋路——紙條上用鉛筆勾勒著一個簡化的星紋符號,和陸景然吊墜上的、畫本裡的符號完全一致,隻是在符號下方畫了個小小的“?”。
蘇晚的腳步頓住了,卻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聲音帶著壓抑的慌亂:“不是我的,你扔了吧。”說完,她幾乎是跑著消失在拐角,白色的裙擺很快融進暮色裡,隻留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書遙握著紙條站在原地,晚風卷起地上的落葉,繞著她的腳邊打轉。紙條被折成了小巧的方塊,邊緣有反複摩挲的痕跡,顯然是蘇晚藏了很久的東西。她小心翼翼地展開,除了星紋符號和問號,背麵還有一行極淡的鉛筆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星穹在騙我們”。
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書遙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蘇晚到底是誰?她是星穹的人,卻又偷偷給她遞警告;她監測他們的能量,卻在關鍵時刻提醒她遠離危險;她口袋裡裝著星穹的設備,卻寫下“星穹在騙我們”的字跡。她的立場,比後山的迷霧還要難懂。
“書遙,怎麼了?”江敘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手裡拎著池亦飛的帆布包,顯然是送完畫本趕過來的,“剛才看到蘇晚跑過去了,她找你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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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遙回過神,把紙條快速折好塞進手心,迎上去:“沒什麼,問了句作業的事。”她沒敢說實話——蘇晚的立場太模糊,貿然告訴他們,隻會徒增困擾,“亦飛還好嗎?”
“嗯,奶奶在家等他,情緒已經平複了。”江敘白的目光落在她攥緊的手上,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你手裡拿的什麼?”
“沒什麼,剛買水找的零錢。”書遙趕緊把手插進褲兜,指尖摩挲著紙條上的星紋,心臟還在狂跳。這時陸景然也趕了過來,手裡拿著兩個黑色夜視儀,推了推眼鏡:“支援隊的信號在樟樹林邊緣徘徊,我們得從西側的密道進去,避開他們的巡邏。”
他的平板屏幕上顯示著實時定位,三個紅色光點正圍著樟樹林轉圈,而代表蘇晚的藍色光點,在剛才和書遙碰麵的位置停留了幾分鐘後,正快速往校門口移動,顯然是要離開學校。
“蘇晚的信號在減弱。”陸景然突然開口,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下,“她的設備好像關機了,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書遙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因為那張紙條嗎?還是因為她的警告被星穹監測到了?
三人快步走向側門,暮色已經徹底籠罩校園,隻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穿過破洞時,江敘白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那顆銀紐扣,遞給書遙:“奶奶說這個能感應星穹的能量,要是遇到危險,就把它和你的印記貼在一起,能增強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