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糖紙在潮濕的山洞氣流中輕輕顫動,像一朵綻放在黑暗裡的微小火焰。陳野的目光死死鎖著那截糖紙,原本緊繃的脊背竟緩緩放鬆了些許,周身狂暴的黑色光帶如同被按下減速鍵,波動頻率逐漸與糖紙散發出的淡金色能量趨於同步。
“亦飛,把糖紙遞給他。”紀書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她能看到陳野眼底的掙紮——那是長期被背叛後,對“溫暖”既渴望又抗拒的矛盾。
池亦飛立刻從口袋裡掏出糖紙,小心翼翼地往前遞了兩步。少年的動作很慢,生怕驚擾到眼前這個還未完全卸下防備的同類,指尖捏著糖紙邊緣,連呼吸都放得極輕:“這是蘇阿姨做的能量穩定劑包裝,能……能讓能量變溫和。”
“蘇阿姨?”陳野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長時間沉默後的滯澀。他的目光從糖紙移到池亦飛臉上,紅血絲密布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你說的是……蘇清鳶阿姨?”
蘇晚猛地攥緊了監測儀,屏幕上原本平緩的能量曲線突然跳動了一下。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那是母親的名字,是星穹檔案裡被標注為“織網計劃叛逃者”的禁忌代號。她下意識地往前湊了半步,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分:“你認識我母親?她什麼時候見過你?”
陳野的注意力被蘇晚吸引,視線掃過她手腕上的監測儀,又落在她眉眼間與蘇母相似的輪廓上。黑色光帶的波動徹底平緩下來,甚至開始泛出淡淡的金色光暈——那是能量共鳴的征兆。“三年前,星穹分部的地下實驗室。”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回憶的沉鬱,“我當時能量失控,差點被他們當成‘報廢品’處理,是蘇阿姨偷偷把我從銷毀室帶出來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江敘白都暫時放下了警惕,目光落在陳野身上。這個被星穹折磨得近乎麻木的少年,此刻正用顫抖的聲音,拚湊出蘇母不為人知的過往。
“她給了我一顆草莓糖,包裝紙和這個一模一樣。”陳野的視線重新回到糖紙上,指尖微微抬起,似乎想觸碰,又怕那隻是幻象,“她說這糖裡加了能量穩定劑,能幫我壓製吞噬欲。還說……實驗體不該被當成工具,我們的能量是用來保護彆人的,不是用來喂養那些怪物的。”
“怪物?”紀書遙敏銳地抓住關鍵詞,“你說的是高維幼體?”
陳野點頭,臉色變得蒼白:“星穹的人把我關在培養室隔壁,我能聽到幼體啃噬能量的聲音。他們抽我的能量喂它,說我是‘最完美的能量容器’。蘇阿姨說,等她找到其他實驗體,就會來救我,讓我看到糖紙就跟著走……”
他的聲音漸漸哽咽,黑色光帶突然劇烈收縮,化作一道細弱的光絲,輕輕纏上池亦飛遞來的糖紙。就在接觸的瞬間,糖紙泛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順著光絲湧入陳野體內。少年渾身一顫,原本緊繃的身體突然癱軟下來,鎖鏈上的藍光“哢嗒”一聲熄滅了——能量枷鎖竟被這股共鳴能量強行解除。
“能量共鳴成功了!”蘇晚的監測儀發出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顯示“009號能量波動:穩定共鳴度87)”,她激動地看向紀書遙,“是糖紙裡的穩定劑能量,和陳野的吞噬能量形成了互補!”
紀書遙走上前,輕輕扶起癱坐在地上的陳野。少年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眼底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敵意,隻剩下劫後餘生的茫然。“我們就是蘇阿姨要找的人。”她輕聲說,語氣裡帶著鄭重的承諾,“以後,我們不會再讓你被星穹欺負了。”
江敘白也走了過來,收起了武器,遞給他一瓶水:“先補充點水分。星穹的人可能很快會追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陳野接過水,指尖觸碰到瓶身的溫度,眼眶突然紅了。他攥著糖紙,像是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攥著蘇母留下的希望。“謝謝你們。”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暖意。
蘇晚這時蹲下身,目光落在陳野手腕上的實驗體印記上,語氣比平時柔和了許多:“我母親……她後來還聯係過你嗎?她有沒有說過,織網計劃最初的目的是什麼?”
這是蘇晚第一次主動探尋母親的過往。從前她隻是被動地收集資料,不敢深究那些關於母親的真相,怕聽到不好的結果。但此刻,看著陳野因為母親的糖紙重獲希望,她突然意識到,隻有找到真相,才能完成母親未竟的事。
陳野回憶了片刻,搖搖頭:“蘇阿姨隻來看過我兩次,第二次走的時候,她說要去查星穹篡改計劃的證據,讓我等她。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隻聽到看守說她‘叛逃失敗’了……”
“她沒有失敗。”蘇晚立刻打斷他,語氣堅定,“我母親留下了日誌,說織網計劃最初是為了培養實驗體對抗高維入侵,是星穹篡改了計劃。我們一定會找到她,還織網計劃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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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讓陳野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少年攥緊糖紙,站起身:“我跟你們走!我能感知高維幼體的氣息,說不定能幫你們找到星穹的培養室。蘇阿姨的仇,還有所有實驗體的仇,我們一起報!”
池亦飛見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新的草莓糖,遞到陳野麵前:“這個給你,蘇阿姨說甜的東西能讓人有勇氣。以後我們就是夥伴了,我會用共情能量幫你穩定能量的!”
陳野接過糖,小心翼翼地剝開包裝紙,把糖放進嘴裡。草莓的甜味在舌尖蔓延,驅散了長久以來的苦澀。他看著眼前的眾人——紀書遙眼中的真誠,江敘白的可靠,蘇晚的堅定,池亦飛的溫暖——突然覺得,蘇阿姨說的“希望”,真的來了。
蘇晚的監測儀這時突然發出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個新的能量信號。她皺起眉,仔細查看後說道:“星穹的人來了,距離我們還有五公裡。他們攜帶了能量捕捉網,應該是來抓陳野的!”
江敘白立刻警惕起來,對眾人說:“我們從山洞後門走,那裡有一條隱蔽的小路,能通向霧隱山穀。陸景然和林墨應該在那裡等著我們,彙合後再做下一步計劃。”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陳野主動走在隊伍中間,憑借對山洞的熟悉,為大家指引方向。他攥著那截粉色糖紙,將其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的口袋裡——那是蘇母留下的希望,也是他與新夥伴們羈絆的開始。
走出山洞的那一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陳野身上。少年抬起頭,看著久違的藍天,嘴角第一次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遇到很多危險,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而蘇晚走在隊伍後麵,看著陳野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監測儀。她默默在心裡對自己說:母親,我一定會找到你,找到織網計劃的真相,讓所有實驗體都能像今天這樣,沐浴在陽光下,不再被當成工具。她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從被動觀察到主動探尋,從迷茫到清晰,蘇晚的成長,在這一刻悄然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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