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回家了，彭世凜高興了，不由啍了幾句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黎玉玉聽到他唱古怪的曲調，便問：
“彭世凜，你哼什麼歌？這曲調怪怪得，但蠻好聽的。這是什麼歌？”
彭世凜正在想著怎編個歌名來圓過去時，夏豔紅笑著替他說：
“玉玉，他這首歌叫做‘開心亂編歌’。明天他要回家了，心情好就亂唱一通。是吧，彭世凜？”
“小彭，你明天回家？不是今天下午回去？”經過的戚主任聽到他們談話，便問彭世凜。
“戚主任，今天還有一點事沒做完，就想完成才回去。現在有開恩市開多一趟班車，方便多了，後天早上我才回來。”彭世凜解釋道。
“是的，開多一班車到市裡，的確方便很多。我剛從縣政府回來………小彭，走，到我辦公室聊聊。”
大家都看到戚主任臉色不是很好，愁眉擰成了疙瘩的，想必又遇到什麼煩心事。
現在供銷社的人都知道，彭世凜憑著自己的實力，不僅得到自己的科長器重，還獲得戚主任賞識。
當然，供銷社裡大部分人都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及彭世凜，所以他們對彭世凜得到戚主任的賞識，也沒什麼好妒忌的。
而科室裡那幾個老員工，也被戚主任輪流派到城南開荒種菜，沒辦法坐在辦公室裡議論彭世凜的是非，現在就剩下柳副科長。
自從他接管化肥農藥這塊工作，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每天早上來上班就做三件事：喝茶、上廁所、等下班。
現在雖然采購化肥農藥的活兒不算忙，但也得正經乾活了。
當柳副科長從外麵回來，見到戚主任和彭世凜正湊在一起交談，聽到戚主任還讓彭世凜去他辦公室聊事時，他心裡頓時湧上妒忌，還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怨懟，恨不得立刻讓彭世凜消失。
柳長青陰沉著臉，腳步重重地往樓上自己的科室走。把彭世凜弄走，是他眼下最迫切的念頭。更何況彭世凜還是位臨時工，沒編製沒背景，捏起來根本沒難度。
想到這裡，柳副科長露出一個陰惻惻又帶著得意的笑。
柳副科長想弄走彭世凜，而彭世凜也在想弄走柳副科長。可惜，彭世凜知道自己是臨時工，就算弄走柳副科長，他也沒資格升職。若把柳副科長拉拽下來，最後卻讓那幾個老員工中的一個升了職，那真的得不償失，他才不乾。
來到戚主任辦公室，主任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楊秘書去衝茶給他們喝。
所以，供銷社裡還有楊秘書，他對彭世凜也是滿肚子不服氣。他常想，憑什麼自己一個主任秘書，要給一位臨時工——還是剛來上班一個月的新員工——倒茶端水呢？
他越想越氣，但也沒辦法，這是主任吩咐的，隻能忍聲吞氣。
有時候，這位楊秘書巴不得彭世凜在工作上出錯，出大錯，他想看戚主任訓彭世凜的樣子，然後辭退彭世凜這位臨時工。
這是楊秘書做夢都想實現的事，但他越想見到彭世凜出錯，彭世凜接到訂單越多，就越招主任喜歡，把他氣得夠嗆。
主任開著那台大牛扇對著他們兩個吹。風大，把彭世凜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
噪音也大，讓他在聽主任說話時，一定要豎起耳朵，集中精力才能聽清內容，這讓他真的有點受不了。
可是，彭卻不敢說，讓主任把風扇關了。畢竟在主任看來，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夏天有台風扇吹著，已經是很奢侈的事了。
戚主任喝了口茶，然後說：
“小彭，可能母豬養殖場辦不成了，主要原因還是縣政府沒有經費……
現在七月份將到來。原來周縣長本想從兄弟縣那邊借約兩百頭有四五十斤的豬過來養，半年之後，就能達到一百三四斤左，那時差不多就是春節到來，可以屠宰了。
這樣我們縣過年才能有豬肉吃。不然，一個大年，我們整個乳南縣連豬肉都沒得供應，人們會怨聲載道。
而借來的豬，我們明年過完年後還回給兄弟縣。周縣長說利用這半年時間，我們積極遊說以前養母豬戶重新養母豬，也歡迎新的養母豬戶加入。
這些養母豬戶，除了母豬享受補貼外，到了母豬懷孕期間，縣農科所的獸醫會隨時提供免費診療服務。到了產豬仔，每頭豬仔也會有相應補貼，這就增加了養母豬戶的養殖積極性。”
借豬來養？！這還不是彭世凜聽到的新鮮事兒。
彭世凜說：“周縣長這提案不是我們曾經提出來嗎？當時不也是說財政困難”
戚主任點點頭：“是，財政是有困難，所以我們政府給養母豬戶先打欠條，承諾兩年內一定會拿到補貼。”
給養母豬戶打欠條，龍國政府在困難時期常這樣做。
不過，很快就是大饑荒三年到來，未來幾年都是非常艱苦的日子，縣政府會有錢給養母豬戶嗎？
彭世凜追問道：“戚主任，剛才那周縣長說向兄弟縣借豬，能借到嗎？”
戚主任搖搖頭說：“其實這是周縣長想的方法，但我覺得我們是借不到豬的。不是兄弟縣不肯借，而是他們也比我們好不了多少。
兄弟縣雖然有外國華僑的資助，但不可能拿華僑資助來幫襯我們乳南縣吧。再說，我們要是兩百頭四五十斤的豬，兄弟縣人家也要這種豬養殖過年。
所以在場開會的領導們都這樣跟周縣長說，你猜怎？他叫我們供銷社想想辦法。”
彭世凜似乎明白戚主任叫他來辦公室聊聊是為了什麼了。
“小彭，你比較有辦法，你說我們到哪裡借兩百頭四五十斤的豬。”
彭世凜：“要是買就好辦，若是說借，真的有點難辦。”
戚主任也附和道：“對。說借的話，到時候沒得還，還不是用錢買下。”
彭世凜提出一個建議：“這樣，縣政府不是可以打欠條嗎？兩年之內還清豬款，這樣我就可以想辦法去彆的地方問問有沒有這四五十斤的豬仔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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