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癢而又涼絲絲的觸感不斷刺激著少女的感官,蔡秀景緊閉雙眼,任由林晨輕托自己的下頜,並在那駭人的側臉上來回修飾遊走。
“其實麵部彩繪這個想法,最初還是從薇姐那裡得到啟發的。”
林晨一邊對著手機裡選好的洛神花圖片,認真地在蔡秀景臉上專注彩繪,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般和她輕聲閒聊著:“那一幕我記得特彆清楚——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臉部和背部有著至少40的三級燒傷,但她卻是她們學校舞蹈室裡公認跳舞最好的首席。”
他蘸著罐中的靛青與胭紅,在少女潔白如玉的麵頰上輕輕勾勒。
而那些曾讓她蜷縮在陰影裡的猙獰疤痕,也漸漸被其手中的細膩筆觸層層掩藏覆蓋。
“她和你一樣,不敢在人前展露自己的缺陷,但卻又很想隨隊參加市裡舉辦的舞蹈比賽。”
“而薇姐就是那個助她實現夢想的人——她在小姑娘燒傷的部位,親手手繪出一整套非常精致的蝴蝶紋,而那個姑娘也自信地帶著薇姐的手繪成功登上舞台,最後好像還拿了一個很不錯的獎項。”
“雖然我沒有去看她的演出,但當時薇姐幫她手繪時我恰巧就在一旁——你知道那姑娘當時有多令人驚豔嗎?臉上是五彩斑斕的繪色假麵,背上是豔麗卓絕的蝶翼雙紋......當時我就特彆感慨,可能某些看似被命運關上的窗戶,實則是上天為你而開的另一扇門。”
手中繪筆在少女的臉頰上輕輕點觸著,之前打工時林晨也曾為許多人畫過麵部彩繪,但蔡秀景的臉部肌膚無疑是他經手過的所有麵頰裡,最為吹彈可破、也是最為精致白皙的。
果然這人生來就是當女明星的料啊!這簡直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了吧?
終於,在最後輕輕勾上幾筆後,林晨長舒出一口氣,將手中的繪筆放回到小盒中:“好了,搞定!”
他取過一麵鏡子架在蔡秀景的身前:“先說好,我可沒薇姐那種手藝,萬一畫得不像了,你可千萬要輕點揍我哈!”
見麵前少女仍然緊張兮兮地閉著雙眼,林晨笑著伸指點了點她的小臉蛋:“行了,可以睜眼了。”
“......”
即將親眼麵對那無法預見的麵況,蔡秀景不禁忐忑地調整起自己的呼吸,她甚至都有點沒膽去看,現在的自己究竟會是一副怎樣的模樣。
終於,在深深呼出一口決絕的空氣後,她顫抖著睜開雙眼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猛然間顫動。
隻見鏡中人的側臉上,已然綻放出一簇鮮豔魅惑的暗紅色花朵,而那本該如可怖褶皺般蜿蜒的深疤,此刻卻早已化作洛神花下的枝葉與花莖,將鏡中的那張俏臉襯托出朵朵芳菲。
仿佛儘數卸去往日裡的違和與猙獰,少女瓷白的麵孔在暗紅色花枝彩繪的映襯下,全然已成千古詞賦中那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洛水女神。
“這是......我?”
蔡秀景猛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她本以為,自己臉上的傷疤是如此的深刻顯眼,哪怕是想要畫點什麼東西將其遮掩,也終難在第一眼看上去時,直直忽略掉那粗糙緊皺如層層深壑般的疤痕。
卻沒曾想,那朵在自己臉上如瑾瑜般悄然綻放的洛神花,此刻卻全然在驚豔中將其下疤痕完美掩蓋,倘若不湊上前去仔細端詳,甚至根本無法注意到那傷痕分毫。
這是少女生命裡的第一次,在創痕中綻放出那足以驚心動魄的卓絕清美。
看著鏡中的花卉麵紋和那不再違和可怖的半邊俏臉,少女入眼處瞬間被盈上來的濕熱溫潤所儘數模糊。
“我、我竟然......真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