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化不開的濃墨。
破舊房間內,新換的二手電腦屏幕散發著幽藍的光,如同黑暗中唯一睜開的、充滿求知欲的獨眼。
機箱的嗡鳴聲低沉而穩定,是這片寂靜中唯一的活物。
祁默坐在光暈裡。
指尖在鍵盤上躍動,不再是生死搏殺時的狂暴,卻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專注。
屏幕上,不再是熟悉的戰場,而是滾動著深奧晦澀的符號、扭曲複雜的拓撲圖、以及關於某種被稱為“邏輯深淵蠕蟲”的禁忌武器原型理論。
摧毀“暗爪”據點的餘韻尚未散去,那種“撥動天平”的快意,已化為對更強大力量、更深邃知識的……饑渴!
他如同在懸崖邊行走的旅人,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卻無法抗拒那深淵底部傳來的、關於力量終極奧秘的低語。
舊的“幽靈”外殼已在反擊中破碎,他需要為自己鍛造一副更堅固、更鋒利、足以撕碎“暗爪”追魂令的……全新鎧甲!
沉浸。
他沉浸在由0和1構築的、充滿無限可能與致命危險的迷宮中。
每一次破解文檔的加密層,每一次理解那匪夷所思的武器原理,都帶來一種近乎顫栗的興奮。
他感覺自己正觸及數字世界最本源、最狂暴的力量核心!
這感覺,比“深藏身與名”的快意更加……令人沉醉!
窗外的城西老區,陷入沉睡。
隻有遠處零星的路燈,投下昏黃而模糊的光暈。
然而,這片看似尋常的夜色下,無形的網,正悄然收緊。
某地,高度戒備的會議室內。
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長條形會議桌儘頭,巨大的屏幕上顯示著代號“幽影”shado_init)的檔案,旁邊是星塵科技滲透報告、“暗爪”據點被摧毀的新聞簡報,以及一份剛剛破譯的、關於“巴巴羅薩計劃”模糊指向的分析摘要源自祁默匿名舉報的證據碎片)。
“磐石”站在屏幕前,身形依舊如礁石般沉穩,但眼神深處,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寸許的利刃。
“綜上所述,”他的聲音低沉,在寂靜的會議室裡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目標‘幽影’,技術天賦評估:sss級上限未知)。行為模式:目前傾向‘秩序破壞者’,但破壞對象明確指向國際網絡犯罪組織‘暗爪’,行為具備高度目的性與可控性。其匿名舉報行為,客觀上協助我方挫敗‘暗爪’重大行動,並提供了關鍵預警‘巴巴羅薩計劃’)。”
他停頓,目光掃過在座幾位肩章帶星、麵色凝重的身影。
“個人判斷:此人是百年難遇的‘國器’胚子!其天賦與潛力,遠超常規培養體係所能企及。放任其遊走於灰色地帶,風險巨大;但若能納入正軌,加以引導和淬煉,必將成為守護我數字邊疆的……終極利刃!”
“你的建議?”主位上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啟動‘鑄劍’程序!”
“磐石”的聲音斬釘截鐵,“動用最高權限,不惜代價,鎖定其現實身份!在其被‘暗爪’徹底吞噬或失控之前,將其……納入網安九處!以特殊管教和定向培養,重塑其價值觀,激發其守護之誌!”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死寂。
幾位高層交換著眼神,空氣中彌漫著權衡與決斷的氣息。
“風險?”
“極高。”
“磐石”坦然承認,“他是一頭孤傲的狼,野性難馴。招攬過程可能伴隨劇烈反抗,甚至反噬。但收益……遠大於風險!我願以個人信譽及職位擔保!”
“批準。”
蒼老的聲音最終落下,如同蓋棺定論,
“‘鑄劍’程序,一級權限,由你‘磐石’全權負責。務必……在‘暗爪’之前,找到他!”
網,已悄然撒下。
國家機器的意誌,開始運轉。
與此同時,在那片由漆黑星辰構成的漩渦深處。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判決書:
“目標‘幽靈’清除優先級:永久。‘追魂’協議執行進度:37。資源傾斜:提升至a級。現實世界信息采集單元激活。指令:不惜一切代價,定位‘幽靈’物理坐標,標記其所有社會關係節點,為‘最終抹除’提供坐標引導。”
“確認。‘鬣狗’小組已投放目標區域。”
城西老區,破舊筒子樓下。
夜色中,兩個穿著普通夾克、帽簷壓得很低的男子,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悄無聲息地徘徊。
他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斑駁的樓道口,掃過祁默家那扇緊閉的、鏽跡斑斑的鐵門。
其中一人,對著領口一個微型裝置,嘴唇無聲翕動。
不遠處,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廂式貨車,如同蟄伏的巨獸,靜靜停在路燈的死角裡。
屋內。
祁默正全神貫注於文檔中一段關於“邏輯蠕蟲”自我複製算法的核心代碼推演。
突然——
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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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那部老舊的從未響過固定電話(安裝網線送的),發出刺耳而急促的鈴聲!
深夜的鈴聲,如同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破了小屋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