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信後一小時,寂靜林
萬妖穀外圍,風是死的。
沒有葉響,沒有蟲鳴。隻有八岐妖氣漫過來的腐味,像一層薄紗,裹著每棵萎靡的樹。樹葉耷拉著,綠得發灰,連月光落下來都變了色——慘白,碎碎的,貼在地上,像攤開的紙錢。
空地中央站著個人。
黑袍,料子是最沉的墨色,吸光。風過的時候,袍角都隻動半分,像他自己長在陰影裡。
祁默。
他沒動。
十步外,月光忽然晃了晃。
不是風動,是一道影子從月光裡滲出來。深紫忍裝,針腳密得看不見縫,貼在身上,把肩背的線條勒得像拉滿的弓。
麵罩是鮫皮的,黑得發亮,隻露一雙眼——深褐,像鷹隼盯著獵物,卻又靜得像潭水,連一絲波紋都沒有。
背後雙刀交叉,刀鞘是啞黑的,沒有紋,沒有扣,就那麼貼著背。
氣息?沒有。若不是眼睛看見,連風都覺不出這裡多了個人。
服部半藏。
兩人對立。
一秒,兩秒,三秒。
空氣凝了。不是冷,是銳——像兩把沒出鞘的刀,對著頂,誰都沒動,卻已經在比鋒刃。
忽然,服部的腳動了。
不是抬,是貼著地滑。影子跟著拉長,和樹影粘在一起,瞬間就沒了。
沒有聲。
隻有三道寒光,比月光還冷,悄沒聲地釘向祁默——咽喉,左胸第三根肋骨下,小腹丹田。
手裡劍,針尖泛著青黑,是見血封喉的毒。
刺客的試探,從來都是殺招。
祁默還站著。像沒看見。
直到手裡劍離喉結隻剩三寸——
他的黑袍忽然飄了下。
不是風吹,是他自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