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接過碎片瞬間。
風停了。
萬妖穀的風,剛才還裹著妖氣刮得人衣袂獵獵,此刻卻像被掐住了脖子,突然靜了。
所有人的眼都盯著祁默。盯著他指尖前那點乳白——天叢雲碎片的光暈,不大,卻亮得紮眼,像寒夜裡唯一的星。
祁默站著,像塊鐵。
沒有假模假樣的推辭,沒有拖泥帶水的猶豫。他的手指動了,很慢,卻很穩,指尖朝著那點乳白遞過去。
觸到的刹那——
“嗡!”
不是來自碎片,是來自他腰間。
是驚鴻刃。
先是鞘身輕輕顫,細得像春雪化時冰麵裂的紋,幾乎聽不見。但下一刻,那顫就炸了,變成清亮的嗡鳴,裹著一股急不可耐的勁,順著鞘身爬上來,撞得祁默的腰都微微發麻。
像什麼?
像久彆重逢的兄弟,在看見對方的第一眼就喊出了名字;又像宿命中的死敵,終於等到了能分個你死我活的時刻。
更奇的是那碎片。
乳白的光暈猛地漲了三倍,不再是溫順的光點,倒像被點燃的流螢,拖著一道亮線,直直朝著驚鴻刃撲過去!
“嗡——!!!”
這一次,聲音不是“響”,是“炸”。
璀璨的光,從祁默腰間爆開來,金的、銀的、暗紫的,攪在一起,像突然掀翻的熔爐,瞬間就把祁默的身影吞了。
周圍的人,連呼吸都停了。
扛巨斧的漢子忘了握斧,手垂在身側,指節泛白;穿法袍的法師忘了擦汗,汗珠掛在下巴尖,沒掉;連遠處幾個包紮傷口的小兵,都掙紮著坐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團光——那光裡有東西在動!
是符文。
古老的妖文,扭曲如活蛇,刻著誰也看不懂的猙獰;還有暗影符文,黑得像化不開的墨,順著光的紋路流。它們撞在一起,不是碎,是融。每一次碰撞,都發出“哢嗒”聲,像骨頭在重組,又像鎖鏈在扣緊,那股能量波動,壓得人胸口發悶,連遠處的妖屍都在微微發抖。
十數息,像過了半柱香,又像隻眨了下眼。
刺目的光,突然收了。
像被什麼東西吸回去,快得讓人眯眼。
再看時,祁默的手裡,多了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