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能力後
指揮部的喧囂,像被捅破的蜂巢。
通訊器的電流聲滋滋亂竄,玩家們的吼聲裹著汗味飄在空氣裡——有人攥著戰術板指節發白,有人對著全息投影揮手,指甲幾乎要刮破那層虛擬的防線,還有人捏著鋼筆在紙上疾劃,墨水暈開的痕跡,像極了戰場上未乾的血。
這是戰後的忙亂,也是求生的急切。
祁默站在人群外,黑風衣的下擺還沾著戰場的冷塵。
他沒動,隻是看著那些忙碌的身影,眼神靜得像深潭。
方才那句“戰術需變”,從他嘴裡出來時沒帶半點波瀾,卻讓整個指揮部的節奏都變了——就像一把刀輕輕劃在繃緊的弦上,不重,卻足夠讓所有人醒神。
“磐石。”
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精準地蓋過了周遭的嘈雜。
祁默的嘴唇湊到他耳邊,氣息很輕,卻每個字都砸得實:“指揮部的動靜,盯緊。加密頻道開著,有異常,第一時間傳我。”
磐石點頭,喉結動了動:“你……”他想說什麼,目光掃過祁默的側臉,最終還是咽了回去,隻道:“行”
祁默沒再多言,轉身走向隔壁的靜音密室。黑風衣擦過身邊的軍官時,帶起一陣冷風,有人下意識回頭,隻看見他挺直的脊背,像柄收在鞘裡的劍,連影子都透著冷硬。
“哢嗒。”
密室的門在身後合攏,聲音很輕,卻像一道牆,把外麵的喧囂全擋在了另一邊。
沒有燈,隻有金屬牆壁反射的冷光,從門縫裡漏進來的一點,剛好照在祁默的鞋尖。
密室是空的,空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剛進來時,呼吸還穩,可當後背貼上冰冷的金屬門,那股一直憋著的勁,忽然就鬆了半分。
脊背微微彎下來,不是垮,是繃得太久後的細微鬆弛。
祁默閉上眼,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眉峰卻悄悄蹙起,像有根無形的線在拽著。
最先冒出來的是汗。
不是大顆的汗珠,是細得像針的冷汗,從額角的發際線滲出來,順著眉骨往下滑。滑到太陽穴時,他的臉頰輕輕顫了一下,再滑到下頜,滴在衣領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在這寂靜的密室裡,那滴汗落下的聲音,竟像極了遠處戰場的槍響。
修改規則,從不是“不易”那麼簡單。
方才那零點五秒,半徑五米的重力微調——在外人看來,不過是祁默抬手間,魔族前鋒的腳步頓了頓,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間被抽走的是什麼。
不是體力,是精神。是那片藏在意識深處,比星海還遼闊的精神海洋。
像是有人用一把無形的勺子,狠狠刮過海洋的底。小半的精神力,就那麼沒了,快得連反應都來不及。
更可怕的是,那勺子刮到了更深的地方——像是觸到了一層看不見的膜,膜的另一邊,是更冷、更空的東西。
虛空在悸動。
不是劇烈的震蕩,是細微的、帶著警告意味的顫栗。
像舊布被撕裂前的輕響,又像冰麵下水流的低吟,順著精神鏈接爬上來,鑽進骨頭縫裡,帶著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