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一法師團即將完成聯合禁咒,毀滅性能量急劇彙聚之時。
東南防線。
血。
鐵鏽味的血,混著魔能的腐臭,在風裡飄。
魔族第七次總攻的狂潮,像漲潮的黑浪,拍在聯軍的防線上。
“千影”的黑影在浪裡鑽,匕首劃開魔兵咽喉時,連血珠都來不及濺;“冰翼”的法師們站在高處,法杖頂端的冰霜炸開,凍住魔兵的腿,也凍住他們嘶吼的嘴;“磐石”的戰士們用身體擋,鎧甲裂了縫,傷口流著血,卻沒人退——這三道支柱,像釘在防線裡的鐵樁,勉強把黑浪抵住。
但魔軍的底蘊,從來不止這些。
戰線膠著的瞬間,魔軍後方,那片被三層魔兵圍著的區域,有動靜了。
數十個身影,裹在深紫色鑲黑邊的法袍裡。法袍的邊角繡著骷髏紋路,風一吹,紋路像活過來的蛇,在布麵上爬。法袍下的手,蒼白得像枯骨,攥著同樣枯瘦的法杖——杖身是魔獸的脊椎骨,頂端嵌著黑寶石,寶石裡翻湧著幽暗的光。
他們圍成一個圓,圓心裡刻著詭異的法陣,法陣的線條泛著暗紅,像凝固的血。
“嗡——”
第一個咒音落下來。
晦澀,冗長,像從地底深處爬出來的低語。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所有法師的聲音疊在一起,成了一張網,網住了天地間的魔能。
法杖頂端的黑寶石亮了。
幽暗的魔能,從四麵八方湧來,像百川歸海,往法陣中心聚。聚成一個球。
漆黑的球。
球剛出現時,隻有拳頭大。眨眼間,就脹到了磨盤大。再眨眼,比盾牌還大。球的表麵,有黑色的紋路在轉,每轉一圈,周圍的空間就顫一下——石子懸浮起來,草葉碎成粉,連空氣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像隨時會裂開。
那波動,太嚇人了。
隻要碰一下,聯軍的防線就能撕出一個大口子;隻要炸開來,成百上千的戰士,會連骨頭都剩不下。
聯合禁咒——【暗蝕湮滅】!
指揮中樞裡,全息沙盤突然亮得刺眼。
紅色的數據流,像瘋了一樣往上跳,瞬間衝破了綠色的安全線,撞進紅色的臨界點。刺耳的警報聲炸響,不是那種綿長的鳴笛,是短促的、尖銳的“嘀!嘀!嘀!”,像刀子在割耳朵。
“不好!是湮滅法球!”
輕舞飛揚的聲音,第一次變了調。她是法師統帥,見過不少大場麵,但此刻,臉色白得像紙,手指攥著法杖,指節捏得發白。她太清楚這禁咒的分量——就算她拚儘全力,也攔不住,更抵消不了。
夜孤城的身體,瞬間繃緊了。
他是刺客,最擅長在陰影裡走。此刻,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身影幾乎要融進指揮中樞的陰影裡,下一秒就要衝出去。但他頓住了——那湮滅法球散發出的毀滅能量,像一堵牆,擋住了所有靠近的路。他敢衝,也得被能量撕成碎片。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參謀官們停下了手裡的筆,眼睛死死盯著沙盤;守衛的士兵,手按在劍柄上,指節泛白;連一直沉穩的磐石,也皺緊了眉,手裡的巨斧微微顫動——他能擋魔兵的衝鋒,卻擋不住這顆球。
隻有祁默。
他還站在沙盤前,背著手,身姿沒動。
但他的眼睛,亮得嚇人。
淡金色的數據流,在他眸子裡瘋狂閃爍,不是平時那種緩慢的流淌,是傾瀉,像瀑布一樣往下落。【規則窺視】開到了極致,他的目光,沒鎖那些法師,也沒鎖那顆黑球——他鎖的是“線”。
法師們和天地間魔法元素共鳴的線,引導能量流動的線,那片區域最基礎的“空間規則”的線。
就是現在!
禁咒成型的前一刹。
祁默的眼神,突然厲了。
不是那種外放的殺氣,是內斂的、像針一樣的銳利。他的精神,全部收在一起,凝成一根無形的尖針,對準了那片區域的規則底層,猛地刺了進去!
【規則主宰?能量惰性】!
沒有光。
沒有聲。
連一絲能量波動都沒有。
但魔軍法師團的區域,有東西變了。
天地間的魔法元素,原本是活躍的、奔騰的,像燒開的水。此刻,它們的“活性”,被硬生生壓下去了一絲。
就一絲。
微不可察的一絲。
但對這群法師來說,這一絲,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