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虛無之力”如同無形的潮汐,率先拍打在“幽影潛航器”的規則護盾上。沒有能量的劇烈碰撞,護盾的光芒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稀薄,仿佛其存在的概念本身正在被強行“稀釋”。艦體內部,燈光瘋狂閃爍,各種儀表的讀數亂跳,甚至短暫地出現數據歸零的恐怖現象。隊員們感到一陣強烈的虛脫和認知模糊,仿佛自己的記憶、情感乃至“自我”都在被悄然抹去。
“規則護盾無法有效抵禦!這種攻擊直接作用於存在性概念!”技術兵的聲音帶著絕望。
幾乎在同一時刻,潛航器的尾部方向,空間被粗暴地撕裂,三艘形態扭曲、流淌著銀光的同化者巡邏艦躍遷而出!它們顯然是被鑰匙碎片上那活躍的“雜質”共鳴強烈吸引,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甫一出現,艦首就凝聚起小型的“規則抹殺”黑暗能量球,毫不猶豫地射向潛航器!
前有能稀釋存在的虛空孳孽,後有執行絕對抹殺的同化者。潛航器陷入了絕對的死局!
“棄船!”林墨在千鈞一發之際做出了最殘酷也最正確的決定,“所有人,進入單人救生艙,彈射分散!利用救生艙的微型化和低信號特征規避鎖定!淩霜,你跟我一起,帶著鑰匙碎片,強行衝過去!”
沒有時間猶豫。隊員們訓練有素地撲向最近的救生艙發射口。林墨一把抓起盛放鑰匙碎片的強化容器,另一隻手拉住淩霜,兩人衝向艦橋後方的指揮官緊急逃生通道。
就在他們躍入通道的瞬間,潛航器的規則護盾徹底崩潰。虛空孳孽的“虛無之力”如同跗骨之蛆般滲入艦體,所過之處,合金裝甲如同風化的沙堡般無聲消散。而同化者的“規則抹殺”能量球也精準命中引擎部,引發了一場小範圍但極其徹底的規則湮滅,將大半個潛航器從存在層麵徹底抹除。
轟!
劇烈的爆炸更準確說是規則崩潰的衝擊波)將數十個救生艙如同石子般拋射向四麵八方虛無的黑暗。同化者巡邏艦立刻分散開來,開始捕捉這些微小的信號源。而虛空孳孽們似乎對同化者的到來感到不悅,一部分調轉方向,那冰冷的“虛無之力”開始湧向那些銀色的艦船。
同化者的規則抹殺與虛空孳孽的存在稀釋,兩種同樣恐怖卻性質迥異的力量在虛無中發生了碰撞,產生了一片更加混亂、連它們自身都難以掌控的規則亂流區!
這正是林墨等待的機會!
他和淩霜乘坐的強化型救生艙,憑借著優異的隱匿性能和短暫的混亂,如同鬼魅般穿過那片規則亂流,朝著“空間泡”核心的那個“存在之洞”——“虛空低語”碎片——疾馳而去!
救生艙內,警報淒厲。外部是雙重規則力量碰撞的餘波,內部是鑰匙碎片因靠近“虛空低語”和“雜質”活躍而產生的劇烈震蕩。林墨死死穩住容器,創世藍圖權限全力輸出,如同最精密的濾網,試圖分離碎片共鳴與那危險的“雜質”波動。淩霜則麵色慘白,七竅甚至開始滲出細微的血絲,她的靈能正承受著“虛空低語”那極致空洞的吸引和“雜質”冰冷呼喚的雙重撕扯。
“不行……‘雜質’太活躍了!它像磁石一樣被‘虛空低語’吸引!強行靠近,它們可能會提前融合,引發不可控的後果!”淩霜艱難地喊道。
“不能停!”林墨眼神銳利如鷹,他看到了唯一的機會,“利用它們!淩霜,引導‘雜質’的共鳴,但不是讓它回歸‘虛空低語’,而是……讓它成為誘餌!吸引虛空孳孽和同化者的注意!”
他瞬間製定了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主動放大“雜質”的共鳴,將其塑造成一個強烈的信號源,吸引大部分虛空孳孽和同化者巡邏艦的火力,為他們爭取接近和獲取“虛空低語”本體的短暫窗口!
淩霜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這需要難以想象的精準控製,稍有不慎,就是玩火自焚。但她沒有猶豫,將全部心神沉入靈能,不再抵抗那“雜質”的呼喚,反而小心翼翼地、如同引導洪水般,將其那冰冷的、渴望回歸虛無的共鳴波動,聚焦、放大,然後如同燈塔信號般,朝著側後方猛烈釋放出去!
效果立竿見影!
原本大部分注意力還在追逐零星救生艙和彼此對抗的虛空孳孽與同化者巡邏艦,幾乎同時被這突然變得無比清晰、無比誘人的“雜質”信號所吸引!對虛空孳孽而言,這是它們渴望的“聖骸”的一部分;對同化者而言,這是它們必須回收或清除的汙染源及鑰匙碎片線索!
瞬間,超過三分之二的虛空孳孽調轉方向,如同灰色的鬼影撲向信號源!兩艘同化者巡邏艦也立刻放棄眼前的目標,艦炮對準了那個方向!
而林墨和淩霜,則趁著這寶貴的注意力真空,將救生艙的推力開到最大,如同離弦之箭,射向那片灰色“空間泡”的核心——那個不斷吞噬一切的“存在之洞”!
越是靠近“虛空低語”,那種萬物歸寂的感覺就越是強烈。救生艙的儀表盤一個個失靈,甚至連艙內的光線都開始扭曲、黯淡,仿佛要被那碎片散發的“無”所吞噬。林墨感到自己的思維都變得遲滯,創世藍圖的運轉異常艱難。淩霜更是搖搖欲墜,靈能如同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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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林墨怒吼一聲,用儘全部意誌,操控救生艙的機械臂,抓向那個懸浮的、絕對的黑暗點——“虛空低語”碎片!
沒有物理接觸的感覺。在機械臂觸及那黑暗點的瞬間,一種無法形容的、極致的“空”與“無”順著機械臂逆向傳導而來!救生艙的尖端開始如同被橡皮擦掉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
但同時,林墨手中容器內的四塊鑰匙碎片,也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帶著某種“憤怒”與“抗拒”的共鳴!尤其是“恒常之核”時間碎片)和“萌芽紀元”的碎片生命碎片),它們的力量與“虛空低語”的“無”產生了最根本的衝突!
四色光華夾雜著那令人不安的“雜質”灰光)與那純粹的黑暗激烈對抗著!這不是能量的對撞,而是規則本源的衝突!是“存在”與“虛無”的正麵交鋒!
救生艙在這恐怖的規則風暴中心劇烈顫抖,解體在即!
“淩霜!共鳴引導!不是對抗,是……容納!”林墨在意識即將被虛無吞噬的邊緣,嘶吼出最後的指令。他想起了“最終協議”的本質,那並非毀滅,也非純粹的創造,而是一種……平衡,一種對底層規則的“修正倡議”!
淩霜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林墨的意思。她放棄了用靈能去抵禦那虛無的侵蝕,反而敞開了自身的心防,將全部靈能注入鑰匙碎片的共鳴網絡,引導著那四塊碎片的力量,不再是排斥“虛空低語”,而是嘗試去……“理解”它,去“包容”它那極致的“無”!
“存在”為何不能包容“虛無”?“有”與“無”,本就是宇宙一體兩麵的基本規則!
這一刻,鑰匙碎片的共鳴性質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那交織的光華不再僅僅是抵抗,而是開始形成一個緩慢旋轉的、包容一切的規則漩渦,試圖將那代表著“無”的“虛空低語”碎片,納入到這個新生的、更加完整的共鳴體係之中!
過程極其艱難,仿佛要將整個宇宙的虛無塞進一個有限的容器。救生艙的消失速度加快了,林墨和淩霜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在飛速流失。
就在他們即將徹底被虛無同化的那一刻——
嗡!
一聲奇異的、仿佛來自宇宙源點的輕鳴響起。
那絕對的黑暗點——“虛空低語”碎片,猛地一震,其純粹的“無”之中,竟然被那包容性的共鳴網絡,強行烙印下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存在”的印記!它不再那麼絕對,不再那麼充滿敵意,而是帶著一絲茫然,一絲……被“接納”後的馴服,緩緩地、如同歸巢的倦鳥,飛向了林墨手中的容器,融入了那四色光華的共鳴漩渦之中!
第五塊鑰匙碎片,獲取成功!
就在“虛空低語”被收容的瞬間,那原本活躍的“雜質”,仿佛失去了根源的支撐,其冰冷的共鳴驟然減弱了大半,雖然依舊存在,但不再具備那種強烈的吸引力和破壞性!
而遠處,被“雜質”信號吸引的虛空孳孽和同化者巡邏艦,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而出現了瞬間的茫然和混亂。
“撤!”
林墨沒有絲毫遲疑,操控著僅剩半截、且仍在不斷被規則衝突餘波侵蝕的救生艙,將速度提升到極限,朝著與艦隊約定的彙合點亡命飛馳。身後,是反應過來後再次爆發的、虛空孳孽與同化者之間的規則混戰,以及那片依舊在緩慢平複的、存在與虛無交鋒的核心區域。
當破損不堪的救生艙終於被“守望者號”回收時,林墨和淩霜幾乎已經虛脫。但他們手中,那盛放著五塊鑰匙碎片的容器內,一個更加複雜、更加穩定、並且隱隱壓製住了那“雜質”的共鳴網絡,正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充滿希望與力量的光芒。
他們成功地在獵人的巢穴邊,虎口奪食,拿到了第五塊碎片,並且初步遏製了規則的汙染!
然而,沒等他們喘口氣,範因斯坦博士帶來了一個更加緊迫的消息:
“指揮官,剛剛解密了‘協議節點’的部分坐標數據……它指向一個我們從未涉足過的、被稱為‘萬物歸源之地’的古老星域。而且……根據碎片共鳴網絡的初步穩定推算,留給我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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