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燒焦的細微聲響和氣味彌漫開來。
奇犽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隨即立刻放鬆下來。
他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用那種平板無波的語調繼續說道:
“好熱。好痛,我在慎重的反省啊!對不起!是我不好。哥哥!”
這輕飄飄的、完全無視痛苦和懲罰的問話,像一根針紮在糜稽的神經上。
“你……你這家夥!!”糜稽氣得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動,“死到臨頭還在裝模作樣?!你根本沒一點反省的意思!彆太得意了!你以為這樣就能顯得你很特彆嗎?!”
奇犽看著他,那雙湛藍的貓眼裡沒有痛苦,沒有憤怒,隻有一片近乎空洞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他扯了扯被鎖鏈束縛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敷衍的、毫無誠意的弧度:“反省?我當然有在反省啊。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糜稽哥。”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胡說八道!!”糜稽怒吼,他太了解這個弟弟了,那眼神,那語氣,分明是在赤裸裸地敷衍和挑釁,“你臉上就寫著‘我在撒謊’!你心裡根本沒有半分悔改!你還在想著外麵那些事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以及一聲蒼老卻不容置疑的輕咳。
篤篤——敲門聲響起。
“我進來了。”
隨即,門被推開。桀諾·揍敵客背著手,緩步走了進來。
他掃了一眼室內狼藉的景象——斷裂的鐐銬、劍拔弩張的兩人、奇犽身上新增的傷痕,花白的眉毛都未曾動一下。
他平靜地開口,目光落在糜稽身上,“到此為止吧,糜稽。”
糜稽看到桀諾,臉上的暴怒立刻轉化為一種找到了“主持公道”的急切。
他放下鞭子,指著奇犽,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銳:
“爺爺!您來得正好!您看看他!這小子根本毫無悔意!他剛才親口說知道錯了,可那副樣子,那眼神,完全是在敷衍!他根本沒把家族的懲戒和規矩放在心上!他還在得意!”
桀諾淡淡地道:“這我知道。”他的目光轉向奇犽,語氣不容反駁,“奇犽,你可以走了。”
“是!”奇犽應道,語氣瞬間恢複了之前的“乖巧”,仿佛剛才那股駭人的殺意隻是幻覺。
他活動了一下剛剛獲得自由的右臂,然後左右手同時用力——
哢嚓!哢嚓!
剩餘束縛著他左臂和雙腳的鎖鏈應聲而斷,如同扯斷脆弱的麻繩。
他輕盈地落在地上,甚至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他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無所謂地從糜稽身邊走過,語氣輕鬆甚至帶著點調侃,仿佛剛才的衝突從未發生:
“很痛呢,哥哥。雖然我沒有反省。但我也知道是我不對,所以才乖乖給你打!”
這話聽起來像是認錯,實則充滿了諷刺和毫不在意的姿態。
桀諾看著奇犽,補充道:“奇犽,席巴叫你去見他。”
奇犽腳步未停,隻是擺了擺手:“爸爸?知道了。”
他身影消失在門外,腳步聲逐漸遠去。
每一步踏出,全身的傷口都在牽動,但他挺直的脊背沒有絲毫彎曲,隻有襯衫上那片不斷擴大的暗紅,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懲戒室內,隻剩下糜稽和桀諾。
糜稽對著爺爺,憤憤不平地抱怨:“可惡!根本就是爺爺你縱容奇犽,他才會這樣的!得意忘形!”
桀諾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轉身向外走去。糜稽隻好悻悻地跟上。
在空曠陰冷的長廊裡,桀諾忽然開口,像是隨口一問:“糜稽,你覺得奇犽的實力如何?”
糜稽喘著氣,跟上爺爺的步伐,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客觀評價:
“……很厲害。若隻論才能,在悠長的揍敵客家族曆史中,他是最優秀的。那是媽媽也承認,我也是如此之想……”
但他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尖銳而充滿否定:“但作為殺手,他就是不合格!太情緒化了!有朋友的人又怎麼能繼承揍敵客的家業啊!?
呼——呼——)更重要的是,那家夥意誌薄弱…….”
他挺起胸脯,試圖證明自己:“若是我的話,無論如何,對象是誰,我也能把任務完成。”
他似乎想轉移話題,炫耀起自己的“發明”,“對了,今天那款炸彈很厲害呢!是超小型的,把它裝在雌蚊身上,當那蚊子吸血時就會爆炸!”
說到這個,他顯得有些興奮,但隨即又苦惱起來:“不過難題是火力隻有爆竹那麼大,而且蚊子又不懂識彆目標。”
桀諾一直沉默地聽著,直到此刻,才緩緩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糜稽一眼。
那雙曆經風霜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情緒,隻有一種深沉的洞察。
他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平淡卻像最終的判詞:
“…………糜稽,你很聰明,可惜隻用在無聊事上。”
說完,他不再停留,背著手,緩步消失在長廊更深處的陰影裡。
隻留下糜稽站在原地,張著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爺爺那句話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他所有的炫耀和偽裝,露出了內裡蒼白而不被認可的本質。
他攥緊了肥碩的拳頭,最終也隻是對著空無一人的長廊,發出了一聲壓抑而不甘的粗重喘息。
家族的暗流,從未停止湧動。而掙脫了物理鎖鏈的奇犽,正走向另一場更為關鍵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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