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在廢墟中搖曳不定,卻帶著一種毒蛇蟄伏般的危險。酷拉皮卡的紅色眼眸在昏暗的應急燈光下燃燒著冰冷的火焰,鎖鏈在袖中低鳴,如同渴血的毒蛇。
他循著那絲微弱卻清晰的指引,在布滿瓦礫和扭曲鋼筋的狼藉通道中疾行,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邊緣。
他需要找到庫洛洛。在揍敵客離開後,在旅團團長最虛弱、最可能留下致命破綻的時刻。
複仇的火焰和奪回預言詩的緊迫感灼燒著他的理智,手腕內側莫裡的星軌印記穩定地跳動著,如同最後的保險絲,讓他得以在仇恨的岩漿上保持一絲清明。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浪裹挾著煙塵,猛地從大樓深處——正是庫洛洛氣息所在的方向——席卷而來!腳下的地麵劇烈震顫,頭頂的應急燈瘋狂閃爍,簌簌落下的灰塵瞬間迷蒙了視線!
酷拉皮卡瞳孔驟縮,身體本能地伏低,雙臂交叉護住頭臉。不是外圍!是內部!核心區域的爆炸!是庫洛洛在垂死掙紮?還是……揍敵客父子留下的“後手”徹底爆發了?!
煙塵嗆人,視線受阻。但酷拉皮卡的感知提升到極限,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鎖鏈的嗡鳴指引著他,繼續朝著爆炸中心的方向摸索。
穿過彌漫的塵埃,繞過倒塌的裝飾牆,前方通道的拐角處,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幾個熟悉得讓他心臟驟停的身影,正狼狽地從一堆翻倒的裝飾石膏板後爬出來!
刺蝟頭,銀發,還有那個穿著不合身西裝的高大身影……
小傑!奇犽!雷歐力!
酷拉皮卡的大腦仿佛被重錘擊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警惕、所有的殺意、所有的複仇計劃,在這一瞬間被巨大的、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和隨之噴湧而出的、幾乎將他吞噬的憤怒所取代!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在這個地獄的中心!在這個蜘蛛頭子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地方!
“你們……”酷拉皮卡的聲音像是從冰封的深淵裡擠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壓抑到極致的怒火,瞬間撕裂了煙塵彌漫的寂靜,“你們幾個……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猛地從陰影中跨出,紅色的眼眸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擔憂而灼灼燃燒,仿佛要噴出火來,死死釘在三人身上。那眼神銳利得如同實質的刀鋒,讓小傑和雷歐力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酷拉皮卡!”小傑看清來人,臉上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完全沒察覺到對方瀕臨爆發的怒火,“太好了!你沒事!我們……”
“回答我!”
酷拉皮卡厲聲打斷,聲音陡然拔高,在空曠的廢墟通道裡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裡是旅團的狩獵場!是十老頭覆滅的墳場!是剛剛經曆過那種級彆戰鬥的……地獄!你們來這裡……是嫌命太長了嗎?!”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族袍下的鎖鏈發出清晰可聞的、因主人劇烈情緒波動而產生的嗡鳴。
看到朋友安然無恙的短暫慶幸,瞬間被巨大的後怕和看到他們置身絕境的憤怒所淹沒。他們根本不明白這裡有多危險!
“哈!”
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冷笑響起。
奇犽猛地站直身體,銀白的短發在慘白燈光下根根豎起,如同炸毛的貓。
他推開擋在身前的小傑,貓眼毫不退縮地迎上酷拉皮卡燃燒著怒火的紅眸,那裡麵充滿了被輕視、被誤解的尖銳憤怒和受傷。
“我們為什麼在這裡?”奇犽的聲音冰冷,帶著濃濃的嘲諷和火藥味,“我們千辛萬苦,躲著槍林彈雨,鑽著狗洞,提心吊膽地摸進這個鬼地方,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看風景嗎?!酷拉皮卡!”
他向前逼近一步,氣勢咄咄逼人:“我們是來找你和莫裡的!從拍賣會外圍炸成一鍋粥開始,我們就擔心得要死!
莫裡一個人潛進來,你和諾斯拉老板衝進去,外麵打得天翻地覆!我們隻是想確認你們是不是安全!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哪怕一點點!”
奇犽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拔高:“結果呢?!
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你們可能的位置,結果撞上……撞上那種級彆的戰鬥他瞥了一眼廢墟深處,眼中閃過一絲心有餘悸),差點被餘波震死!好不容易逃出來,還沒喘口氣,就碰到你!你倒好!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怎麼在這?很危險!’”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身後狼藉的通道,指向外麵隱約傳來的混亂喧囂:“危險?!我們當然知道危險!我們又不是瞎子聾子!但是酷拉皮卡——”
奇犽的聲音陡然低沉下來,帶著一種近乎控訴的尖銳質問,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地上: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成同伴?!你一聲不響跟著黑幫,麵對旅團這麼大的事,連個消息都沒有!我們擔心你們,想幫忙,在你眼裡就是自尋死路、添亂、不知天高地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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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們永遠都是拖後腿、需要被你保護的‘小鬼’?!”
“奇犽!”小傑急忙拉住他,他能感覺到奇犽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轉向酷拉皮卡,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滿了真誠的焦急和試圖解釋的迫切,“酷拉皮卡,你彆生氣!
奇犽他不是那個意思!我們真的隻是想幫你!我們知道旅團很可怕,莫裡也警告過我們絕對不要碰他們……
但是,但是看到你們可能在裡麵,我們沒辦法坐視不理啊!我們想……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哪怕隻是傳遞一點消息也好……”
雷歐力也趕緊上前打圓場,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聲音帶著疲憊和試圖調解的無奈:“是啊酷拉皮卡!你彆發那麼大火!小鬼們雖然莽撞了點,但心是好的!他們……我們仨,是真心實意擔心你和莫裡!
外麵打成那樣,裡麵又……又他看了一眼深處,咽了口唾沫)動靜那麼大,誰不害怕?我們冒險進來,就是想著‘活要見人,死要……呸呸呸!總之就是想知道你們好不好!’”
雷歐力看著酷拉皮卡緊繃到極致的臉,放緩了語氣:“我們知道這裡危險,真知道!剛才……剛才那場麵他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我們這輩子都忘不了!
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們……我們就放心多了!真的!我們這就走,絕不給你添亂!奇犽,小傑,少說兩句!酷拉皮卡也是擔心我們!”
酷拉皮卡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奇犽尖銳的質問、小傑焦急的解釋、雷歐力疲憊的調解,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他的心防上。
憤怒的火焰並未熄滅,但一種更深沉的、混合著無力感、擔憂和一絲被戳中心事的刺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湧了上來。
他看著眼前這三個狼狽不堪、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卻眼神倔強的少年和青年),他們身上沾滿了灰塵,小傑的手背上甚至有一道擦傷的血痕……他們確實是為了他和莫裡,才闖入這九死一生的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