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指尖反複按著重物般的開關時,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鑽進了鼻腔。
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水味,帶著點甜膩的腐朽氣,像陳年的胭脂混著潮濕的黴味,在黑暗裡絲絲縷縷地纏上來。
女人的心猛地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從懷裡摸出手機。
指尖抖得太厲害,按了好幾次才點亮屏幕。
慘白的光從掌心溢出來,她咬著牙,緩緩抬起手,往前照去。
光線刺破黑暗的瞬間,她看清了——離自己不到半步的地方,一張臉正對著她。
青灰色的皮膚緊繃在突出的顴骨上,雙眼是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淌著粘稠的黑液。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利的黃牙,正發出“嘿嘿”的冷笑,那笑聲像是從生鏽的鐵管裡擠出來的,帶著刺骨的寒意。
手機屏幕“啪”地一聲從掌心滑落,在地上滾出幾圈,光線滅了。
黑暗重新將她吞噬,而那青麵獠牙的臉,卻像烙印般刻在她眼裡,連帶著那聲冷笑,都黏在了她的耳膜上。
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喉嚨,女人連尖叫都發不出來,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她手腳並用地轉身就跑,紅裙被什麼東西勾住撕裂了大半也顧不上,憑著本能往樓梯口撲去。
樓梯是老舊的木質結構,踩上去發出“吱呀”的呻吟,可她哪裡還敢停,連滾帶爬地衝上二樓。
眼角瞥見走廊儘頭一扇虛掩的門,裡麵隱約能看到床的輪廓,她像瘋了一樣衝進去,“哐當”一聲撞在床腳,隨即蜷縮身體,連滾帶爬地鑽進了床底。
剛把自己藏好,樓下就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沉重,緩慢,每一下都像踩在鼓點上,從樓梯底端一級級往上爬,震得木質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耳邊響著。
女人死死咬住嘴唇,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砸在手背上,冰涼一片。
她用儘全力捂住自己的嘴,指縫裡隻能漏出極其微弱的、壓抑的嗚咽。
床底的灰塵嗆得她喉嚨發癢,可她連咳嗽都不敢,隻能瞪大了眼睛,盯著床底與地麵之間那道狹窄的縫隙——那道縫隙外,就是步步緊逼的恐怖。
床底的縫隙窄得隻能容下一道視線,女人卻像被釘住般,死死盯著那片光亮與陰影的交界處。
下一秒,一雙腳闖了進來。不是人的腳。
覆蓋著灰黑色的長毛,毛根處似乎還沾著濕漉漉的黏液,腳趾分得很開,頂端是彎鉤似的利爪,正“哢噠、哢噠”地刮擦著地板。
每走一步,毛茸茸的腳踝處就會甩出幾滴深色的液體,落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那雙腳就在床邊轉著圈,步伐緩慢而沉重,利爪時不時勾住地板的木紋,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一圈,又一圈,像是在丈量著床的大小,又像是在玩味獵物躲藏的位置。
女人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撕裂般的疼。
她死死屏住呼吸,連眼珠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自己的視線驚動了外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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