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聲音細若蚊蚋,氣若遊絲。
“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蘇硯秋心頭一緊,剛要開口,卻見婦人枯瘦的手突然抓住炕沿,指甲縫裡還沾著泥。
“五年了……她臨走前說,等賺夠了錢就回來帶我們走……可她再也沒信了……”
她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
“那些人說她跟男人跑了,可我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張浪的目光掃過炕頭一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上年輕的婦人抱著兩個幼兒,身邊站著紮馬尾的林薇,眉眼間還帶著少女的青澀。
而照片邊角,不知被誰用指甲摳出了一道深深的痕。
從林薇母親的口中,蘇硯秋意外的發現了一條重要的信息。
大概在半年之前,因為突然給家裡打過一個電話。
當然,林家已經是家徒四壁,不可能擁有手機那麼高檔的東西。
電話是打到村長那裡,然後由村長轉接。
林薇說是當年沒有考上大學的原因找到了,是有一個人用他的名字冒名頂替進入了大學。
現在林薇還在追查這件事情,但從那之後,林薇就沒有消息了,打電話也沒有信號,根本打不通。
離開土坯房時,蘇硯秋回頭望了一眼,那扇虛掩的木門在風裡輕輕晃動,像在無聲地挽留。
她把身上大半現金塞進男孩手裡,看著他攥緊錢跑回裡屋的背影,喉頭發緊——林薇的母親還在炕上喃喃著“我女兒是被冤枉的”,那聲音輕得像要被風刮散。
山路比來時更難走,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張浪突然開口。
“冒名頂替上大學……這事兒要是真的,林薇當年突然搬家,說不定就和這個有關。”
蘇硯秋腳步一頓,想起資料裡林薇那張溫和的證件照。
“她查到是誰了嗎?半年前那個電話裡,沒說名字?”
“她媽說當時信號太差,隻聽清‘頂替’‘大學’幾個字,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電話就斷了。”
張浪皺眉。
“從那以後徹底失聯,會不會是查到關鍵線索,被人……”
後半句沒說出口,但兩人都心照不宣。
長途汽車在暮色裡顛簸著駛離班家寨,蘇硯秋望著窗外逐漸模糊的山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份資料。
上麵記錄著林薇的學曆:高中畢業後待業。
一個本該走進大學校園的女孩,被偷走的何止是幾年時光。
車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她忽然想起村長說的那句“霧裡不乾淨”,後背莫名泛起一陣寒意。
或許那個反複出現的聲音,根本不是來害她的,而是林薇被困在某個地方,拚命想把真相遞出來的信號。
縣一中的紅磚教學樓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陳舊的光澤,校長領著兩人走進檔案室。
滿室的紙墨味混雜著灰塵的氣息,鐵架上的檔案盒碼得整整齊齊,標簽上的年份從八十年代排到近年。
“林薇是2015屆的,當時成績中上,考個二本應該沒問題。”
校長翻著索引簿,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
“但那年錄取結束後,她確實沒收到任何通知書,後來就登記了待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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