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農貿“戰”場
在湘省火車站，張浪正用手背抹了把額頭的汗，聽見郝建嘟囔。
“這潮氣跟往肺裡灌溫水似的。”
老周剛接了句。
“南方的天氣都這樣，等你適應了就好了。”
張浪的眼睛突然一瞪——斜前方那個穿花t恤的男人，手跟長了眼睛似的，悄沒聲兒就從穿藍布衫阿姨的背包側袋裡夾出個黑錢包，動作溜得像在自家口袋裡摸東西，揣進褲兜轉身就往人群裡鑽。
“嘿！”
張浪低喝一聲，胳膊肘下意識撞了下旁邊的老周。
“那小子偷東西！”
說話間已經邁開腿，帆布鞋在黏糊糊的地麵上蹭出半寸泥印，追出去兩步又回頭喊。那個小偷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可是張望他們三個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出了火車站，來到了隔壁的農貿市場裡。人群嘈雜。小偷跑的跟被狗攆的兔子似的，兩條腿倒騰的像裝了馬達，可裝了仨人也不含糊。老周年輕時練過短跑，此刻弓著腰往前衝，峽穀崩的像根繩。
“老周！郝建！跟上！”
小偷跑得跟被狗攆的兔子似的，兩條腿倒騰得像裝了馬達，可張浪仨人也不含糊——老周年輕時當過兵，此刻弓著腰往前衝，脊梁骨繃得像根上了弦的箭。
郝建速度也不慢，跑起來像個靈活的獵犬，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也沒掉隊。張浪更彆提，急得脖子上青筋直蹦，愣是把帆布鞋跑出了風火輪的架勢。
仨人一鼓作氣衝出火車站，一頭紮進隔壁的農貿市場。剛進去就被撲麵而來的熱浪和魚腥氣糊了滿臉，郝建跑得太急，差點一頭撞進賣活魚的大水盆，濺了一褲腿帶腥味的泥水。
市場裡人聲鼎沸，挑擔子的、討價還價的、推著三輪車吆喝的擠成一團。
小偷專撿窄道鑽，張浪他們仨在後麵追，撞得筐裡的青椒滾了一地，還驚得攤主扯著嗓子喊。
“哎哎哎！踩了我的茄子咯！”
市場裡頓時炸開了鍋。小偷跟泥鰍似的在人群裡鑽，胳膊一拐撞翻了賣雞蛋的竹筐，碎殼混著蛋液流了一地，攤主舉著秤杆在後麵跳腳罵。
老周緊隨其後，褲腿沾著半道蛋液，跑過豆腐攤時被竹籃絆了下，手忙腳亂扶住旁邊的西紅柿筐，結果指尖一歪，三四個紅透的西紅柿“啪”地砸在地上，紅汁濺得他白襯衫上開了幾朵“花”。
郝建跑得最狼狽，肚子上的肉顛得上下晃，慌不擇路撞進了賣涼麵的小攤，芝麻醬罐子“哐當”翻了，黃澄澄的醬汁淋了他一褲子，看起來好像拉了一褲子。
張浪更絕，追著追著被地上的豆角藤勾住鞋，整個人往前撲，正好抱住一個滾到腳邊的大冬瓜，連人帶瓜滑出去兩米遠，冬瓜“嘭”地裂開，綠瓤子濺了他一臉。
張浪掙紮著站了起來，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汁水，猛地一擰身想抄近道，胳膊肘不巧撞上了摞得老高的土豆筐，“嘩啦”一聲，土豆滾得滿地都是。
腳底下頓時跟踩了滾珠似的，他踉蹌著蹦了三下，直接坐進旁邊的酸菜缸裡。
他再一次頑強的從酸菜缸裡爬出來，好不容易穩住腳，又被賣韭菜的攤位絆了個趔趄，懷裡兜了半捆韭菜，綠葉子糊了滿臉，一邊跑還得一邊呸呸吐葉子，活像個剛從菜園子裡滾出來的“植物人”。
四個人跟捅了馬蜂窩似的，把個農貿市場攪得雞飛狗跳，攤主們的吆喝聲、驚呼聲、東西落地的哐當聲混在一起，活像場混亂的街頭追逐大戲。
倆警察騎著巡邏車“嗚哇”趕來時，正撞見張浪被一串掛著的乾辣椒纏住脖子，老周卡在賣竹籃的攤位裡拔不出腿。
小偷更逗，鑽到賣生薑的攤子底下，隻露個後腦勺在外頭，肩膀抖得跟打擺子似的，手邊還滾著倆生薑，活像剛從土裡刨出來的“土撥鼠”。
帶頭的警察吹了聲哨子，聲音穿透市場的嘈雜。
“都站住！再動就按聚眾擾亂秩序算！”
張浪手忙腳亂想解辣椒串，結果越纏越緊，臉紅得跟脖子上的辣椒一個色；老周好不容易把胳膊從竹籃縫裡抽出來，袖子被勾出三道口子，活像剛跟竹籃打了一架。
警察走過來，先指著縮在生薑堆裡的小偷。
“出來吧，彆跟那兒演‘生薑成精’了。”
又轉頭看張浪仨人，嘴角抽了抽。
“你們兩個也彆忙活了，說說吧，是怎麼把菜市場變成追逐賽場的？”
張浪趔趄著先湊到警察跟前，一張臉簡直成了果蔬調色盤——左邊顴骨沾著紅通通的西瓜汁，下巴掛著黏糊糊的冬瓜瓤，鼻尖上還頂著一小塊黃澄澄的南瓜泥，活像剛從果蔬攪拌機裡撈出來的。
他想抬手抹把臉，結果手一抬，胳膊肘又帶倒了旁邊攤位上的半袋綠豆，綠豆“沙沙”滾了一地，他趕緊收手，對著警察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沾著南瓜籽的牙。
“警察同誌，不是……我們是抓小偷呢！”
話音剛落，頭頂不知哪飄來片爛菜葉，“啪”地貼在他腦門上，把那點剛擠出來的嚴肅勁兒砸得稀碎。
老周剛從番茄攤的“包圍圈”裡掙脫出來，整個人紅得像剛從染缸裡撈出來——白襯衫被番茄汁浸透，貼在身上鼓鼓囊囊，活像披了件血衣；臉上、胳膊上全是黏糊糊的紅汁，連頭發絲裡都纏著番茄籽，走一步還往下滴兩滴“紅水”。
他皺著眉想跟警察解釋，往前邁了兩步，衣角掃過旁邊的案板，帶下來一把亮閃閃的菜刀，“哐當”掉在警察腳邊。
警察同誌嚇了一激靈，下意識往後撤了半步，手都摸上了腰間的手銬，直到看清他下巴上掛著的半塊番茄果肉，才猛地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指著他。
“你這是……剛從番茄醬工廠逃出來？”
老周抬手想抹臉，結果把番茄汁抹得更勻，活脫脫一個從恐怖片裡走出來的“血色凶神”，偏偏還一臉無辜。
“警察同誌，我這是被番茄砸的，真不是……”
話沒說完，嘴角的番茄汁順著下巴滴在警服褲腿上，警察看著那抹“血跡”，又默默往後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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