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雙雙碰壁
那人影像是瘋了一樣，伸出枯樹枝般的手在半空亂抓，抓到什麼都直接塞進嘴裡，咀嚼聲像是在咬碎玻璃，哢嚓哢嚓的聲響在走廊裡回蕩。
薯片的碎屑從它腐爛的嘴角漏出來，混著暗紅色的液體往下掉，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浪哥，沒了……真的全沒了……”
郝健把最後一包餅乾扔出去後，雙手空空地攤開，聲音裡帶著哭腔。他褲腳沾著的薯片渣正在微微發抖，和他的雙腿一樣停不下來。
人影吞下最後一塊餅乾，喉嚨裡發出滿足又更加饑餓的咕噥聲，再次朝他們逼近。這次它離得太近了，郝健甚至能看清它牙床上掛著的、疑似薯片碎屑的東西，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胡勇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這東西根本喂不飽！它一直攔著路，我們沒法去搜查那些房間找線索，耗下去不是辦法。”
他說話時，目光掃過走廊兩側緊閉的房門，每一扇門後都像是藏著未知的恐怖，讓他不敢輕易提議分頭行動。
張浪盯著人影喉嚨處不斷滑動的凸起，突然拍了下手。
“胡大哥，今晚不行，我們撤。”
他說話時已經抓住郝健的胳膊，另一隻手拽住胡勇沒受傷的右臂。
“明天晚上再來，帶上足夠的吃的。”
“撤？”
胡勇愣了一下，回頭時正好看到那人影又往前挪了半步，黑尖的指甲幾乎要碰到他的衣角，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天靈蓋。
“它會放我們走嗎？”
張浪沒回答，隻是拽著兩人往後退。奇怪的是，當他們轉身往走廊入口退去時，那人影雖然還在嘶吼著“餓呀”，卻沒有追上來，隻是在原地打轉，像是被無形的鎖鏈困在了剛才的位置。
三人不敢停留，跌跌撞撞地往出口跑。郝健跑在最後，回頭時看到那人影正彎腰去撿地上散落的包裝紙，枯瘦的手指在暗紅色的腳印裡摸索，喉嚨裡發出像小貓一樣的嗚咽聲。那畫麵詭異又驚悚，讓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直到跑出廢棄精神病院的大門，被外麵帶著濕氣的夜風一吹，三人才敢停下來大口喘氣。身後那扇斑駁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被那“餓呀”的嘶吼聲撞開。
郝健扶著牆乾嘔起來，胡勇靠在門柱上，左臂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染紅了半片衣袖。
張浪望著精神病院漆黑的窗口，手裡還殘留著火腿腸包裝袋的餘溫，心裡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這東西，好像隻認吃的，而且……似乎被限製在走廊裡。
三個人慌慌張張地跑到院子裡，腳下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作響，夜風吹起他們淩亂的衣角，也吹散了些許精神病院裡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胡勇扶著一棵枯樹，大口喘著氣，左臂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奔跑又裂開了些，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
他緩了緩神，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張浪，眼神裡帶著幾分急切。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剛才那東西不對勁。”
張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剛要開口，郝健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叫起來。
“你們看那裡！”
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精神病院西側的樓房，聲音因為恐懼和驚訝而變調。
張浪和胡勇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西側3樓的位置，原本漆黑一片的窗口突然亮起了光芒。
先是一道刺眼的金光，像一把鋒利的劍劃破夜空，緊接著又閃過一道詭異的紅光，如同燃燒的血液在跳動。
兩種光芒交替輝映，不斷在窗口閃爍，伴隨著激烈的打鬥聲傳下來，有兵器碰撞的鏗鏘聲，也有不知名怪物的嘶吼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三人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那扇窗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沒過多久，那些光芒就像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樣，漸漸暗了下去，打鬥聲也隨之消失，整棟樓又恢複了死寂。
就在他們以為不會再有動靜的時候，樓下的鐵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三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同樣衝進了院子裡。
一馬當先的是韓潔瑩。她平日裡總是一副優雅從容的樣子，可現在卻狼狽不堪。
潔白的臉蛋上蹭了一大塊黑灰，像是剛從煙囪裡鑽出來一樣，原本明亮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
原本書卷氣十足、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此刻有幾縷散落下來，貼在汗濕的臉頰上，剩下的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肩上，看起來和個瘋子沒什麼兩樣。
她的衣服也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裡麵同樣沾了汙漬的內衫，跑起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她手臂上幾道淺淺的血痕。
跟在韓潔瑩身後的慕小可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頭發亂得像個雞窩，幾根不服帖的頭發直直地豎了起來，上麵還沾著一些灰塵和不知名的碎屑。
整個人像是從泥潭裡爬出來的，衣服上沾滿了黑褐色的汙漬，散發著一股泥土的腥氣。
更顯眼的是，她跑丟了一隻鞋，光著的那隻腳沾滿了泥巴和碎石子，腳踝處還有一道明顯的擦傷，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臉上滿是痛苦和恐懼。
最慘的要數長春子道長。原本整潔的道袍被撕成了一條一縷的，像個破布簾子一樣掛在身上，風一吹就飄來蕩去，露出裡麵同樣破爛的內衣。
他跑起來一瘸一拐的，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每走一步都皺緊眉頭，嘴裡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他的頭發和胡子全都被燒焦了，卷曲著貼在臉上和下巴上，原本仙風道骨的模樣蕩然無存。可即使這樣，他的嘴裡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
“他娘的，這鬼東西真難纏！貧道今天非得拆了這破地方不可！”
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怒氣和疲憊。
三人跑到院子中央，看到張浪他們，都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張浪他們。院子裡一時間隻剩下他們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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