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口涼氣,像是又想起今早的驚險。
“你父親今天第一個下水,剛開始遊得那叫一個歡實,我們好幾個人勸他彆遊太遠,他還擺擺手說沒事。誰知道沒一會兒就聽見他喊救命,跟著就往下沉!”
“我們幾個瘋了似的往他那邊遊,剛靠近就聽見他嗷嗷叫,說有東西抓他腿。”
老鄧咂咂嘴,滿臉後怕。
“水裡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我們趕緊套了個救生圈在他身上,五六個人合力才把他拖上岸。那時候人已經暈過去了,救護車拉到醫院,醫生說就是嗆了點水,問題不大,許是年紀大了抵抗力差,才一直沒醒。”
張浪在旁邊聽得心裡冷笑。什麼嗆水?陸父明明是鬼氣入體,身上三盞陽火滅了兩盞,就剩頭頂那點微弱火苗在風中飄搖,一旦滅了,神仙難救。
等老鄧和其他探望的人都走了,張浪趕緊攔住正要回病房的陸硯之,表情嚴肅得像結了冰。
“陸大哥,你也是寶泉縣長大的,多少聽過我的事吧?”
陸硯之愣了愣。
“聽說過些,說你懂些門道……”
“不是門道,我是正經道士。”
張浪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
“我直說了吧,你父親不是意外溺水,是被鬼纏上了,現在三魂七魄都不穩,搞不好今晚那東西就會來索命。”
陸硯之臉色“唰”地白了,後退半步撞在牆上,聲音都發顫。
“張浪,你……你彆嚇唬我,醫生都說沒事了……”
“醫生能看出來陽火滅了兩盞嗎?”
張浪往前逼近一步,壓低聲音。
“你父親身上有惡鬼留下的記號,今晚子時之前不處理,就真沒救了。”
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映得陸硯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望著病房裡父親沉睡的身影,手指死死攥成了拳頭。
張浪看著陸硯之緊繃的側臉,知道他心裡正掀起驚濤駭浪,又補了句。
“陸大哥,我知道這事兒聽著玄乎,但你父親身上的鬼氣騙不了人。要是今晚撐不過去……”
他沒再說下去,可話裡的分量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
陸硯之沉默了半晌,指節捏得發白,最終還是咬了咬牙。
“我……我先進去跟家裡人說說。”
病房裡的空氣本就凝重,陸硯之把張浪的話一說,頓時像投進了顆石子。
他母親手裡的保溫杯“當啷”一聲磕在床頭櫃上,嘴唇哆嗦著。
“這……這咋會招惹上這些東西……”
老人年輕時聽過不少神神叨叨的故事,雖不全信,卻打心底裡存著敬畏,此刻眼圈都紅了。
“那……那要不就聽聽這位小師傅的?”
“媽!您彆聽他瞎說!”
陸硯之的弟弟陸俊剛猛地站起來,軍綠色的作訓服襯得他身姿筆挺,眉宇間滿是剛硬。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信封建迷信?爸就是嗆水昏迷,醫生都說沒事了,哪來的惡鬼索命?”
他轉頭瞪著剛走進來的張浪,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這位同誌,我爸在武裝部乾了一輩子,一身正氣,啥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你就彆在這危言聳聽了!”
張浪急得抓了抓頭發。
“陸二哥,這不是迷信!你爸身上那黑氣是鬼氣,三盞陽火滅了兩盞,今晚子時就是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