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沈數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重複，隨即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剛才那個可是華耀科技的ceo向南！所以你是……你是……”
那個呼之欲出的身份，讓他這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院士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話到了嘴邊，卻因為太過震驚而有些卡殼。
孟硯辭看著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接上了他未能說完的話，語氣溫和卻帶著千鈞重量：
“是，伯父。我是孟硯辭，華耀科技的創始人，兼最大股東。”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沈數張著嘴，看著眼前這個年輕、英俊、剛剛還在他實驗室裡搬箱子、被他使喚著核對數據、甚至被他擔心“年輕氣盛會得罪人”的“小孟”，腦子裡的信息正在經曆一場天翻地覆的重組。
原來，根本不是他走了什麼運遇到了一個優秀的年輕人，而是他這個“糟老頭子”，一不小心，撿到了個科技帝國的……國王？
這反差，實在太大了。
比他剛才簽合同都還要震驚。
————
晚上，孟硯辭定了一家格調雅致、氛圍安靜的餐廳。沈珠玥結束拍攝趕到時，就看到自家沈數坐在那裡，眼神放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一副神遊天外、靈魂出竅的模樣。
她悄悄湊到孟硯辭身邊，小聲問：“我爸怎麼了？從我來就感覺他怪怪的，像受了什麼巨大刺激似的。”
孟硯辭掩飾性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含糊道：“沒事，可能……是餓了吧，年紀大了，血糖低容易恍惚。”
他總不能直接說，您父親是被你男朋友的“真實身份”給震得還沒完全回魂。
沈珠玥將信將疑地坐下。
一整晚，沈數的目光都在對麵兩人之間逡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深思熟慮的審視。
他看到孟硯辭極其自然地將沈珠玥愛吃的菜轉到她麵前，記得她所有的口味偏好，連蔥薑蒜都細心地幫她挑出來。
他也注意到，孟硯辭點菜時，特意為他這個“老爺子”考慮，選的都是軟爛易消化、不油膩的菜式，這份體貼入微讓他心頭一暖。
更讓他心情複雜的是，孟硯辭對沈珠玥的照顧幾乎是無微不至的。
耐心地幫她剝蝦，仔細地挑出魚肉裡的刺，甚至在她嘴角沾到醬汁時，極其自然地拿起餐巾幫她輕輕擦掉，動作熟練又溫柔。
那眼神裡的專注和寵溺，幾乎能溢出來。沈數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這個“電燈泡”不在場，這小子恐怕能直接上手喂了。
他看著女兒在孟硯辭身邊那放鬆、依賴，甚至帶著點小女人嬌憨的模樣，那是他多年來未曾見過的。女兒是真的喜歡這個人，在這個人身邊，她是快樂且安心的。
沈數在心裡長長地、無聲地歎了口氣。哎，女大不中留啊。
這聲歎息裡，有為人父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憂慮。
他原本以為，孟硯辭隻是個能力出眾、前途光明的公司高管或技術骨乾，這樣的年輕人，雖然優秀，但家境、背景相對清晰，女兒嫁過去，他也能憑著長輩的身份稍稍拿捏，確保女兒不受委屈。
可誰能想到……這哪裡是什麼“小孟”，這分明是一條潛藏在深海裡的巨龍！
華耀科技已經是業界無人不知的龐然大物，而西洲集團……那更是盤根錯節、影響力遍布全球的商業帝國。
他這個女婿，手握的財富和權勢，已經超出了他一個學者能輕易理解和評估的範疇。
女婿太優秀，站得太高，他這心裡，反而像是懸了一塊石頭。
那樣的家庭，那樣的圈子，真的適合他單純沒心眼的女兒嗎？珠玥會不會受委屈？會不會因為雙方背景差距太大而處於弱勢？未來的路，會不會充滿他無法預料的風浪？
這頓飯，沈數吃得食不知味，滿腦子都是對女兒未來的種種擔憂和考量。
他看著對麵舉止親昵、儼然一對璧人的年輕人，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深沉的父愛讓他無法控製地滋生出無儘的憂慮。
他不知道，這個手握巨大權柄的年輕人，對他女兒的真心，究竟有幾分，又能持續多久。
孟硯辭何等敏銳，他當然看出了沈數平靜外表下深藏的擔憂。
趁著沈珠玥起身去洗手間的間隙，他收斂了麵對女友時的溫柔，神情變得鄭重而坦誠，目光直直看向沈數：
“伯父，”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我真心愛慕珠玥，視她如命。”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語，“或許您很難完全理解，我坐擁許多人窮儘一生追求的財富，但我的親情緣分卻很淺薄。
家父早已過世，家母……身體欠佳，常年住在療養院。在遇到珠玥之前，我的生活就像一潭深不見底卻毫無波瀾的死水，工作、應酬、決策，日複一日，沒有溫度。”
他的眼神隨著話語漸漸染上真實的暖意，“可是遇見她之後，一切都不同了。她像一束光，照進了我那乏味的世界。
我對未來開始有了具體而鮮活的期許，而這些期許裡，每一個畫麵都有她。我渴望的未來，是和她一起構建的；我理想中的‘家’，女主人隻能是她。”
沈數沉默地聽著，鏡片後的目光銳利，仿佛在評估他話語裡的每一個字的真偽。
“您的擔憂，我明白。”孟硯辭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閃躲，“您會問，我的愛能持續多久？如果我說‘永遠’，空口無憑，您也不會相信。”
他微微傾身，語氣變得更加務實，甚至帶著一種商人的冷靜，“所以，我能做的，也是我正在準備的，是用法律認可的最高形式，將我所有的承諾落到實處，合法地、最大化地保障她的權益。”
他清晰而緩慢地說道：“我會將我名下的大部分資產，尤其是華耀和西洲的核心股權，通過協議和公證，與她共享，或者設立隻屬於她的信托。
即便——我是說萬一，在未來的某一天，她不再愛我，決定要離開我，她也能全身而退，並且，能帶走她想帶走的一切。她永遠不會因為選擇了我，而失去任何選擇的底氣和退路。”
沈數瞳孔微縮，下意識地問：“包括你的財富？”他難以想象有人會主動做出這樣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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