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硯辭隻喝了一碗酸梅湯,吃了一個涼粽,便放下了筷子。其餘的時間,大多是在安靜地看著她吃。
暖黃的燈光下,她腮幫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認真地咀嚼著,像一隻找到心愛堅果、心無旁騖專心覓食的小倉鼠,眼神裡充滿了對食物的純粹喜愛和滿足。
看著她毫無顧忌、吃得香甜的樣子,孟硯辭心裡那種奇異的感覺再次浮現——一種平靜而溫暖的幸福感,似乎隻是這樣看著她,就能驅散周身的疲憊和冷寂。
夜晚的老巷深處,葡萄架下,無人打擾。隻有細微的咀嚼聲、夏夜的蟲鳴,和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氣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悄然滋長的溫情。
離開的時候,胖乎乎的老板娘熱情地走出來相送,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沈珠玥說:
“姑娘,我瞧著你可眼熟了!你是不是那個……那個明星!叫沈……沈珠玥!對不對?我女兒天天在家看你的節目哩!”
沈珠玥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這深巷小館裡還能被認出來,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已經走向車子的孟硯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老板娘您眼神真好……”
“放心!放心!”老板娘立刻拍著胸脯,臉上堆滿了“我懂”的熱情笑容,聲音壓得更低,“阿姨我懂的!你們明星談個戀愛都要保密!這小夥子我看著真不錯,高高大大,一表人才,關鍵看著就穩重,有安全感!比電視上那些油頭粉麵的強多了!“
“阿姨以我這家幾十年老店的名譽發誓,”她甚至舉起三根手指,表情莊嚴得近乎滑稽,“絕對絕對不會跟彆人亂說的!一個字都不漏!”
沈珠玥被這突如其來的“誓言”弄得哭笑不得,試圖解釋:“不是的,老板娘,您真的誤……”
“哎呀,知道知道!誤會嘛!都是誤會!”老板娘一副“我什麼都明白,你彆掩飾了”的表情,擠擠眼睛,根本不給沈珠玥說完的機會,“快走吧快走吧,車等著呢!以後常和你對象一起來啊!”
正好孟硯辭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停在不遠處。他見兩人還在說話,便按了下喇叭。
沈珠玥徹底放棄解釋,隻好無奈地笑了笑:“好,謝謝老板娘,東西很好吃。我們走了。”
孟硯辭沒有多問,隻是看著她快步走來,拉開車門坐進車裡。直到車子駛出小巷,彙入主路,他才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老板娘跟你聊什麼了?”
沈珠玥係好安全帶,歎了口氣:“她認出我了。還……堅決誤會你是我男朋友,並且以她老店的名譽發誓會幫我們保密。”她語氣裡充滿了無奈。
孟硯辭聞言,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極快地彎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平靜,“既然她認定了,你解釋再多也沒用,就像你網上那麼多虛假的信息,難道你還一個個解釋?”
“說得有道理,是我想岔了。”
沈珠玥看看手機,快十一點了:“那個……很晚了,送我回酒店吧。明天一早還要拍戲。”
“嗯。”孟硯辭應了一聲,調整了導航目的地。
一路無話。車子很快到達沈珠玥下榻的酒店門口。
“謝謝你今晚的‘司機’服務和夜宵。”沈珠玥解開安全帶,下車,回頭對他道謝,“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然而,孟硯辭並沒有立刻離開。他也推開車門下車,徑直走到車尾,打開了後備箱。
沈珠玥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然後——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從後備箱裡取出了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你……?”她徹底愣住了,指著那個行李箱,又看看他,大腦一時有些轉不過彎。
孟硯辭拉著行李箱走到她麵前,神色極其自然,仿佛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這兩天也住這裡。”
“啊?”沈珠玥更懵了,“你不上班嗎?你……請假了?”她無法想象孟硯辭這樣的工作狂會突然休假。
孟硯辭看著她一臉震驚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語氣依舊平淡:“我也需要休息。另外……”他頓了頓,帶著點理所當然的意味補充道,“老板應該不需要向誰請假。”
見她還是一副“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似乎又要開始胡思亂想,孟硯辭這才慢悠悠地提醒道:“不是你說,如果我來c城,你就儘地主之誼,帶我好好玩玩的嗎?現在我來了,你打算……放我鴿子?”
沈珠玥:“!!!”
她猛地想起來了!好像……似乎……大概……確實有這麼回事!但那是她在昏昏欲睡的時候隨口說的客套話啊!
就像“下次再見”、“有空來玩”一樣,正常人不是都應該知道這隻是社交辭令嗎?!他怎麼還當真了?!
她看著孟硯辭,對方正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此刻竟然清晰地映出了一種……失望和落寞?
他甚至微微垂下了視線,嘴角也抿起一個細微的、帶著點委屈的弧度,把一個滿懷期待卻被無情拒絕、即將被“拋棄”的可憐人的表情,演繹得極其到位,堪比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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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他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強顏歡笑”,“你沒空就算了,工作重要。我……我自己隨便逛逛,明天就回去。”
說著,他拉起行李箱,轉身就要往酒店裡走,背影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蕭索。
沈珠玥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巨大的負罪感,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等等!”
孟硯辭腳步頓住,卻沒有立刻回頭。
沈珠玥快步走到他麵前,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見:“我……我明天上午的戲份不重,我、我下午就可以跟導演請假!下午和晚上,還有後天!我帶你去c城好玩的地方逛逛,可以嗎?”她仰著頭,眼神裡帶著點急切和討好,生怕他不同意。
孟硯辭垂眸看著她,眼底那抹“落寞”迅速褪去,閃過一絲得逞的、極快的笑意,但表麵上依舊維持著平靜,甚至帶著點“勉強”:“不會太打擾你工作嗎?”
“不會不會!”你一個霸總都能把工作丟下,她一個小演員有什麼好說的。
沈珠玥連忙保證,“就這麼說定了!你……你先辦理入住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收工了就聯係你!”
“好。”孟硯辭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拉著行李箱,步伐沉穩地走向酒店前台。
留下沈珠玥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這叫什麼事啊!她怎麼就把自己給賣了呢?
而且……為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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