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無聲地滑入小區附近一個不起眼的停車位,恰好隱在一棵大樹的陰影下。
引擎熄火,世界瞬間陷入一種近乎凝滯的安靜。
孟硯辭靠在駕駛座上,沒有下車,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舉動。他隻是微微仰頭,目光穿透前擋風玻璃,精準地鎖定了五樓某個窗戶。
厚重的窗簾並未完全拉攏,泄露出細細一條暖黃色的微光,像黑暗中的一道微小裂隙,柔和地暈染開一小片朦朧的光暈。
他知道她在上麵。
或許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正窩在沙發裡看劇本;或許在和閨蜜打電話聊天,發出清脆的笑聲;又或許,隻是單純地享受著一天中難得的、屬於自己的寧靜時刻。
一種近乎貪婪的情緒悄然攫住了他。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車裡,像一個隱匿在暗處的偷窺者,卑劣又無法自拔地汲取著那一點點從她世界裡泄露出來的、與他無關的溫暖和光亮。
這行為讓他覺得自己無比齷齪,像陰溝裡窺伺明珠的老鼠。
可悲又可笑。
修長的手指有些煩躁地從中控台的煙盒裡磕出一支煙,低頭銜住,“哢噠”一聲點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他下頜緊繃的線條一瞬,隨即熄滅。
他降下車窗,將夾著煙的手搭在窗沿上。
晚風帶著涼意吹拂進來,驅散車內沉悶的空氣。
猩紅的煙頭在他骨節分明、蒼白修長的手指間明明滅滅,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緒。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青白色的煙靄模糊了他深刻卻冷寂的眉眼,在那份禁欲疏離的氣質中,憑空添了幾分落拓不羈的野性。
然而,這份短暫的、偷來的靜謐並未持續多久。
一道靈活矯健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獵豹,幾乎毫無聲息地迅速接近車輛,精準地停在了駕駛座一側的車門外。
是龍玲。
她穿著便於行動的深色訓練服,眼神銳利,在確認車內人身份後,周身戒備的氣勢才稍稍收斂,但依舊保持著職業性的警惕。
她微微躬身:“不好意思,孟總。我剛才在巡視,注意到這輛車停在這裡有一會兒了,以為是狗仔,過來查看一下。沒想到是您。”
她的語氣平靜專業,聽不出太多情緒,但眼神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這位老板,大晚上不回家,獨自一人待在車裡,對著沈小姐的窗戶抽煙?
孟硯辭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神色如常地將還剩半截的煙摁滅在車內的便攜煙灰缸裡。
他抬眸,對上龍玲的視線,聲音聽不出波瀾:“很好。警覺性很高。”
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仿佛這隻是一次尋常的、對下屬工作的肯定。
然後,他升上車窗,重新發動了引擎,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停車位,很快彙入外麵的車流,消失在了夜色裡。
龍玲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微微搖了搖頭。
她這位老板,心思深沉得像海,行為也時常讓人捉摸不透。明明關心在意,卻隻敢這樣遠遠地看一眼,連車都不下。
真是……彆扭又辛苦。
她收回目光,重新隱入小區的陰影中,繼續履行她的職責。
至於老板的感情糾葛,那不是她該過問的領域。她隻需要保護好沈小姐的安全,就夠了。
在家躺了兩天,沈珠玥今天出來營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