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的四人癱坐在流沙陷阱後方的安全地帶,渾身上下沾滿了粘稠的沙土,狼狽不堪地喘息著。空氣裡彌漫著塵土和汗水的味道,手電光柱在彌漫的微塵中劃出清晰的光路。
“他姥姥的……差點就成了這西周老粽子的陪葬沙丁魚……”王胖子吐著嘴裡的沙子,心有餘悸地罵道,一邊檢查著自己身上有沒有少什麼零件。
胡八一靠在牆壁上,後背被碎石和流沙衝擊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他看向對麵那隱約可見的壁畫,眉頭緊鎖:“這陷坑太寬,跳不過去。兩邊石壁光滑,也沒法攀爬。得想彆的法子。”
sey楊清理著裝備上的沙土,相對冷靜地分析:“流沙陷阱是為了阻止闖入者前進,但觀山太保既然留下了關閉機關,說明並非絕路。或許有我們還沒發現的通道,或者……這陷坑本身就有玄機。”
張九歌沒有參與討論,他強忍著疲憊,再次運轉起望氣術,仔細感知前方塌陷區域的氣息。流沙停止後,那裡的煞氣依舊混亂,但在深坑的下方,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尋常的氣流流動,那並非死寂,而是帶著一絲……生機?或者說,是某種能量循環的跡象。
“坑底可能有蹊蹺。”張九歌開口道,聲音有些沙啞,“我感覺到下麵有微弱的氣流,不像是純粹的深淵。或許……坑壁上有我們沒發現的落腳點,或者下麵另有通道。”
“坑底?”王胖子探頭看了看那黑漆漆、深不見底的陷坑,縮了縮脖子,“這要是失足掉下去,可不是鬨著玩的。”
“總得試試。”胡八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胖子,把飛虎爪拿出來。我下去探探。”
“還是我來吧老胡,”王胖子雖然怕,但更講義氣,“你剛才消耗太大,胖爺我皮糙肉厚,禁摔。”
“彆爭了。”sey楊製止了他們,她從背包裡拿出剩餘的繩索,“繩子不夠長直接下到坑底,我們先把繩子固定在後麵,一個人下去一段距離,探查坑壁的情況。如果有發現,再決定下一步。”
這個方案相對穩妥。他們找到一塊堅固的石筍,將繩索牢牢係好。這次由身手相對最靈活的sey楊負責下去探查,胡八一和王胖子在上麵拉住繩索,張九歌負責警戒和用望氣術指引方向。
sey楊將另一頭繩索係在腰間,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從陷坑邊緣向下滑落。手電光在黑暗的坑壁上來回掃動。坑壁並非完全垂直,有些地方有突出的岩石,覆蓋著濕滑的苔蘚。
下降了約五六米,依舊看不到底,坑壁也似乎沒有明顯的通道。
“怎麼樣?楊參謀?”胡八一在上麵喊道。
“還沒有發現……”sey楊回應,她的聲音在深坑中產生回音。就在這時,她手電光掃過左側下方一片看似平整的坑壁時,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刻痕!“等等!左邊下麵……好像有東西!”
她調整身體,向左側蕩過去,靠近那片坑壁。果然,在距離她腳下約兩米多的位置,坑壁上竟然人工開鑿出了幾個淺淺的、僅能容下半個腳掌的踏腳窩!這些踏腳窩排列成一條斜向下的之字形,巧妙地隱藏在陰影和岩石凸起之後,若非近距離仔細觀察,根本難以發現!
“有踏腳窩!”sey楊驚喜地喊道,“向下,向左延伸!”
這個消息讓上麵的人精神一振。胡八一和王胖子小心地放鬆繩索,讓sey楊能夠沿著踏腳窩向下探索。又下降了七八米,踏腳窩的方向轉向了陷坑的側壁,最終連接著一條狹窄的、水平延伸的橫向裂縫!那裂縫約一人寬,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但那股微弱的氣流正是從這裡麵吹出來的!
“有一條橫向裂縫!應該是通往對麵的!”sey楊確認了情況。
眾人合力將sey楊拉了上來。有了這條隱秘的路徑,雖然險峻,但總算有了通過陷坑的希望。
這次由胡八一打頭,他身手最好,率先沿著踏腳窩下到橫向裂縫入口,確認安全後,其餘人依次而下。王胖子體型最大,通過那狹窄的裂縫時頗為吃力,擠得齜牙咧嘴,差點卡住,好在有驚無險。
橫向裂縫並不長,隻有十幾米,穿過去之後,他們來到了陷坑的另一側,也就是之前看到壁畫的那個空間的入口。
這是一個比之前主墓室前廳略小一些的石室,但保存得相對完好。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環繞石室一周、色彩依舊鮮豔奪目的大型壁畫!
壁畫采用的顏料似乎非常特殊,曆經數千年歲月,除了個彆地方有些剝落,大部分依舊保持著鮮明的色彩——赭石的紅、石綠的青、雌黃的亮黃……構成了一幅恢宏而又詭異的畫卷。
四人站在石室中央,手電光緩緩掃過壁畫,都被其內容所吸引。
壁畫的開端,描繪的是一派祥和景象:人們穿著古樸的服飾類似西周風格但更古老),在肥沃的土地上耕種、漁獵,祭祀著天空和山川,一派部落聯盟的田園牧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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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來的畫麵急轉直下!天空中出現了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漩渦,大地裂開縫隙,湧出黑色的、如同觸手般的霧氣。人們驚恐地奔逃,部落的祭祀穿著華麗的羽毛服飾,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似乎在進行某種瘋狂的儀式,試圖與那天空中的“眼睛”溝通!祭台下,堆滿了牲畜甚至……人的骸骨!
“這……這是在祭祀那個‘古妖’?還是召喚它?”王胖子看著那血腥的場麵,咂舌道。
再往後,壁畫的內容更加驚人。那天空中的“眼睛”似乎真的回應了祭祀,降下了某種力量!一部分人獲得了扭曲的、非人的力量,身體變得畸形龐大,成為了壁畫中那些在幽暗投影裡出現的、手持青銅巨斧的恐怖存在的雛形!而整個部落的聚居地,開始逐漸下沉、扭曲,與現實空間剝離,最終形成了那個充滿血腥與暴戾的“古妖之墓”幽靈塚)的投影!
“原來那鬼地方是這麼來的!”胡八一倒吸一口涼氣,“一個上古部落玩火自焚,把自己搞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連地盤都變成了異度空間!”
壁畫的最後部分,風格再次轉變。出現了穿著西周時期甲胄的軍隊,他們與那些扭曲的怪物和試圖從投影中滲透出來的陰影作戰,戰鬥慘烈,屍橫遍野。最終,一位戴著高冠、似乎是西周諸侯首領的人物,手持一枚散發著光芒的玉琮與主墓室棺中那個破裂的玉琮類似),帶領部下,將那些怪物和主要的滲透點封印、鎮壓。而鎮壓的核心,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座龍嶺迷窟!那位諸侯似乎也在此次戰鬥中受了重創或者被邪氣侵蝕,最終葬在了上方的墓室中。
“所以,這座西周墓,本身就是一座鎮壓之墓?”sey楊恍然,“墓主是那位平定‘古妖之禍’的諸侯?他用自己的陵墓和某種力量可能是那玉琮),將‘古妖之墓’的入口鎮壓於此?”
張九歌的目光則死死盯著壁畫中幾個關鍵的節點。他注意到,在那位西周諸侯封印“古妖之墓”時,壁畫上隱約出現了幾個極其淡的、與觀山太保符號神似的標記,似乎暗示觀山太保的先輩在當時就參與了此事,或者至少知曉內情。而後來唐代的觀山太保,則是在此基礎上,建立了密室,進一步完善了封印和監測。
更重要的是,在壁畫描繪的、那位西周諸侯手持玉琮封印核心的區域,壁畫上清晰地畫出了一些特殊的星辰符號,以及地脈能量的流向圖!這些符號和流向,與《星輿秘要》中記載的某種高級封印術,以及他們之前破解懸魂梯時感應到的氣場節點,隱隱對應!
“我明白了……”張九歌喃喃道,眼中閃爍著明悟的光芒,“這壁畫不僅講述了曆史,更隱藏著……打開真正主墓室大門的方法!”
他指向壁畫中封印核心的那部分:“看這些星辰符號和地脈流向!它們並非隨意繪製,而是與整個迷窟的風水格局,尤其是懸魂梯和上方主墓室的氣息流動緊密相連!按照這個規律,結合《星輿秘要》的推算,我們就能找到打開主墓室真正核心區域的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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