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西地界。
與西北沙漠的蒼涼死寂截然不同,這裡山巒疊翠,雲霧繚繞,充滿了濕潤的生機,卻也透著一股神秘的蠻荒氣息。按照陳教授電報中模糊的指引和張九歌手中玉石那微弱的、指向此地的共鳴,四人來到了這片傳說中巫蠱之術盛行的土地。
他們並沒有貿然進入深山,而是在一個靠山的、相對繁華的鎮子上暫時落腳,一方麵讓王胖子徹底養好傷沙漠和黑水城的舊傷需要時間調養),另一方麵則暗中打聽消息。
鎮子名為“芙蓉鎮”,青石板路,吊腳樓依山而建,沱江水穿城而過,風景如畫。但在這恬靜的表麵下,胡八一等人很快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鎮上的居民對外來人似乎帶著一種天然的警惕,尤其是當他們旁敲側擊地問起附近山裡有沒有什麼“老洞子”、“古怪地方”或者“祖上傳下來的老物件”時,當地人要麼諱莫如深地搖頭,要麼就乾脆裝作聽不懂普通話。
“這地方的人,戒心很重啊。”胡八一在借住的吊腳樓裡,抽著煙說道。
“很正常。”sey楊翻閱著在舊書攤上淘來的、紙張泛黃的本地縣誌和風物誌,“湘西自古閉塞,土司製度延續數百年,民風彪悍,而且信仰複雜,巫蠱、儺文化、辰州符等等秘術流傳,對外人有所防備是必然的。”
張九歌則更多依靠手中的玉石和自身的“望氣”之術。他站在吊腳樓的窗前,望向遠處雲霧繚繞的群山,手中的玉石持續傳來那種濕潤、充滿草木生機卻又暗藏凶戾的共鳴感,源頭似乎就在那片群山深處。
“感應越來越清晰了,就在西南方向的山裡。”張九歌肯定地說,“那裡有一股非常龐大、非常古老的‘氣’,與玉石同源,但似乎……被什麼東西封鎖或者汙染了,氣息很不穩定。”
“管他龍潭虎穴,咱們也得去闖一闖!”王胖子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此刻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正好活動活動筋骨,胖爺我在床上都快躺出黴來了!”
幾天後,一個雨後的清晨,四人準備妥當,離開了芙蓉鎮,向著西南方向的深山進發。他們雇傭了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本地獵戶做向導,隻說是進山考察植被和地質。
越往山裡走,道路越是崎嶇難行,原始森林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腐爛和濕土的氣息。向導走到一片長滿青苔的巨石陣前,便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老板,再往裡就是老林子深處了,我們本地人都不敢輕易進去。”獵戶指著前方幽暗的叢林,臉上帶著恐懼,“傳說裡麵有不乾淨的東西,還有會吃人的‘洞神’,進去的人很容易迷路,就再也出不來了。”
胡八一加了點錢,好說歹說,獵戶才勉強同意在外圍等他們一天,如果一天後他們沒出來,他就自己回去。
告彆向導,四人真正踏入了這片未知的領域。張九歌手持玉石,走在最前麵指引方向。這裡的“氣”非常混亂,植被異常茂密,幾乎沒有路,全靠胡八一用開山刀劈砍藤蔓前行。
走了大半天,眼前豁然開朗。他們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天坑邊緣。天坑深不見底,下方雲霧繚繞,坑壁陡峭,布滿了滑膩的苔蘚和蕨類植物。而張九歌手中的玉石,此刻正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感和明亮的光芒,指向天坑的對岸!
對岸的岩壁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被藤蔓和雜草掩蓋了大部分的洞口,那洞口形狀規整,絕不像是天然形成。
“就在對麵!”張九歌篤定道。
想要到達對岸,必須下到天坑底部再爬上去,或者……找到其他的路。他們沿著天坑邊緣搜尋,終於在天坑一側,發現了一條緊貼著坑壁的、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的天然石梁,石梁濕滑,下方就是萬丈深淵。
“他娘的……這路比黑水城的索橋還嚇人……”王胖子看著那濕漉漉的石梁,感覺腿有點軟。
“沒得選,隻能過。”胡八一深吸一口氣,再次拿出登山繩將四人連接起來,率先踏上了石梁。
石梁不僅窄,而且布滿了滑膩的青苔,每一步都必須萬分小心。冰冷的霧氣從坑底湧上來,能見度很低。四人屏息凝神,如同壁虎般緊貼著坑壁,緩慢移動。
就在他們走到石梁中段時,突然一陣詭異的、如同無數細碎金屬片摩擦的聲音從下方的霧氣中傳來!
“什麼聲音?”sey楊警惕地停下腳步。
聲音越來越近,下一刻,無數隻拳頭大小、通體漆黑、長著翅膀的怪異飛蟲,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從霧靄中衝出,直撲四人!這些飛蟲口器尖銳,複眼閃爍著紅光,翅膀震動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
“是屍螢!快躲!”張九歌大喝一聲,他認得這種隻在極陰之地才會滋生的邪異蟲豸,以腐肉和陰氣為食,帶有屍毒!
胡八一和王胖子立刻揮舞手中的開山刀和工兵鏟拍打,sey楊也用背包格擋。但屍螢數量太多,速度極快,瞬間就爬滿了他們全身,尖銳的口器試圖刺破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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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歌立刻催動古鏡,清光擴散,將靠近的屍螢灼燒成灰。但屍螢似乎無窮無儘,而且對活人氣息極其敏感,瘋狂地衝擊著清光屏障。
“這樣下去撐不住!古鏡消耗太大!”張九歌感到精神力在飛速流逝。
危急關頭,王胖子靈機一動,掏出身上帶的備用燃料一個小鐵壺),猛地潑向蟲群最密集的地方,然後點燃了打火機!
“轟!”一道火線在濕滑的石梁上燃起,雖然很快被濕氣壓製,但瞬間爆發的火焰還是燒死了一大片屍螢,暫時清空了一小片區域。
“快衝!”胡八一大吼。
四人趁著這個機會,不顧一切地沿著石梁向前狂奔!屍螢在後麵緊追不舍,不斷撞在古鏡清光和揮舞的武器上。
終於,在體力耗儘之前,他們衝過了石梁,踏上了對岸堅實的土地。那些屍螢似乎無法離開天坑範圍,在石梁邊緣盤旋嘶鳴了一陣,最終不甘地退回了濃霧之中。
四人癱坐在地,檢查彼此,幸好都沒有被屍螢咬中,隻是王胖子的手臂被工兵鏟不小心劃了一道口子。
休息片刻,他們走向那個巨大的洞口。撥開厚重的藤蔓,一個幽深、向下傾斜的通道出現在眼前。通道內吹出陰冷的風,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檀香和腐朽的氣息。
胡八一再次點燃蠟燭,放在洞口。燭火穩定。
“可以進。”
通道一路向下,牆壁上開始出現人工開鑿的痕跡和一些模糊的壁畫。壁畫風格古樸,描繪著祭祀、戰爭以及一些難以理解的、人與怪異生物共處的場景,與中原文化迥異,充滿了楚地巫鬼文化的色彩。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他們走出通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間,甚至比黑水城的偽龍宮大殿還要宏偉!空間的穹頂鑲嵌著無數發出幽光的夜明珠,如同星空般照亮下方。整個空間被修建成了一座宏偉的殿宇,由無數根雕刻著奇異鳥獸和鬼神圖案的青銅巨柱支撐。大殿的地麵鋪著巨大的青石板,上麵刻滿了複雜的、如同雲紋又似符咒的圖案。
而在大殿的中央,並非王座,而是一個巨大的、由某種黑色玉石砌成的圓形祭壇!祭壇分為三層,層層收縮,每一層都刻滿了更加密集和詭異的符文。祭壇的頂端,隱約可以看到擺放著什麼東西,散發著與張九歌手中玉石同源,但卻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能量波動!
“這裡……才是真正的‘龍宮’嗎?”王胖子看著這宏偉而詭異的地下殿宇,喃喃自語。
張九歌手中的玉石此刻灼熱無比,光芒熾盛,直指祭壇頂端!
“第二件信物,就在那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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