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您怎麼來了?”許老爺認出了清虛道長——他早年曾去白嶽山求過道,認得這位道長。
清虛道長沒理他,徑直走到接生婆麵前,看向繈褓裡的嬰兒。當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時,他倒吸一口涼氣。
那孩子生得極好,眉眼清秀,可一雙眼睛卻異於常人——左眼是金紅色的,像燃著的“鎮”劍紅光;右眼是淡藍色的,像凝著的“敕”劍藍光。兩色瞳孔在嬰兒的眼眶裡流轉,竟和古籍上記載的界瞳之相,分毫不差。
“這……這孩子……”許老爺也看到了孩子的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生下來就有雙色瞳孔的孩子。
產房裡的人都愣住了,連剛生產完的許夫人,也撐著虛弱的身體看向孩子,眼裡滿是茫然。
清虛道長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從接生婆手裡抱過嬰兒。嬰兒似乎不怕生,竟對著他咯咯笑了起來,左眼的金紅與右眼的淡藍愈發鮮亮。
“許老爺,”清虛道長看向許老爺,神色凝重,“這孩子不能留在這裡。”
許老爺一愣:“道長什麼意思?”
“他的眼睛,你也看到了。”清虛道長低聲道,“此乃異象,若是傳出去,不僅他會有危險,你們整個許府都要遭殃。董烈、司馬長風那些人,若知道他在這裡,定會來搶。”
許老爺臉色煞白。他雖隻是個普通商人,卻也知道如今東陵動蕩,若是孩子真有什麼“異象”,被叛軍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那……那怎麼辦?”他顫聲問。
清虛道長看著懷裡的嬰兒,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我帶他走。對外,你們就說這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氣息,已經埋了。”
許老爺咬了咬牙,看了眼產房裡的妻子,又看了看清虛道長懷裡的孩子,終究是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唯一能保住孩子的辦法。
清虛道長抱著嬰兒,轉身走出許府。他回頭看了眼這座宅院,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孩子,輕聲道:“從今往後,你就叫許言年吧。”
他不知道,就在他抱著許言年離開洛城時,四域的角落?,無數雙眼睛都因方才的異象而動了。
仙域的昆侖虛上,東華神尊猛地從玉座上站起。他指尖的琉璃珠嗡嗡作響,珠中映出方才人間的龍鳳雙光。
“是界瞳……”他聲音乾澀,眼中滿是驚懼,“千年前被雪山客帶走的界瞳,出世了。”
雲華仙子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界瞳現世,是不是意味著……四域的平衡要破了?”
東華神尊沒說話,隻是望著人間的方向,眼神複雜。他怕的不是界瞳本身,是界瞳可能帶來的變數——當年雪山客用雙劍敕神屠魔,如今這界瞳若落入旁人之手,仙域的安寧,怕是保不住了。
魔域的蝕骨淵裡,現任魔君正坐在白骨王座上。他感應到天上的異象時,猛地一拍扶手,王座上的骨刺都顫了顫。
“界瞳……那凡人的東西,怎麼會出世?”他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千年前雪山客用“鎮”劍封印蝕骨淵的事,是魔域代代相傳的噩夢。如今界瞳現世,他生怕當年的慘劇重演。
“魔君,要不要派人去人間看看?”旁邊的魔將低聲問。
魔君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當年血屠的下場忘了?那東西是咱們能碰的?傳令下去,誰也不準踏出蝕骨淵半步!違者,碎屍萬段!”
青丘原的濃霧裡,無妄寺的妖僧們停下了敲木魚的手。為首的老妖僧望著洛城的方向,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
“等了千年,終於來了。”他喃喃道。
“師父,界瞳現世,是好事還是壞事?”旁邊的小妖僧問。
老妖僧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是救苦救難的機緣,或許是毀天滅地的劫難。”他頓了頓,聲音沉了沉,“但無論如何,不能讓仙域和魔域的人先找到他。”
而洛城的宮牆上,顧子月還在望著天空。異象消失了,可她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她不知道那龍鳳雙光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它落在了誰家。但她隱隱有種預感,這異象,或許會改變東陵的命運。
“陛下,”趙忠走上前,“董烈和司馬長風都退兵了,咱們要不要趁勢追擊?”
顧子月收回目光,看向南方:“不追。”她頓了頓,補充道,“傳令下去,加固城防,安撫百姓。至於那異象……派人去查,看看是在哪出現的。”
她不知道,她要查的“異象”,此刻正被清虛道長抱著,往白嶽山的方向去了。許言年在清虛道長的懷裡睡得安穩,左眼的金紅與右眼的淡藍輕輕閃爍,像兩顆藏在眼瞼下的星辰。
沒人知道,這個生來便帶著界瞳的孩子,將來會掀起怎樣的風浪。隻知道從他啼哭的那一刻起,四域的棋局,已經悄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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