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嶽山的通仙法陣第三次嗡鳴時，許言年指尖正纏著半縷淡藍靈氣。玄真道長站在陣眼外，拂塵掃過七顆靈珠，珠上符文亮起——這次法陣比前兩次更穩，淡金光暈裹著許言年的身影，連衣袂翻飛的弧度都清晰可見。
“仙域不比人間，靈脈濃鬱卻也駁雜。”玄真道長聲音壓得極低，拂塵尾端輕觸許言年手背，“東華神尊若動了殺心，昆侖虛的‘鎖靈陣’會纏你靈脈，切記……”
“我知道。”許言年打斷他。掌心的淡藍靈氣突然凝作細針，刺破法陣邊緣的薄霧——他能“看”到法陣外的雲氣裡藏著三枚探靈符，是昨夜仙域偷偷送來的“引路信”，實則是鎖靈陣的引子。
法陣光芒驟盛時，許言年最後望了眼洛城方向。顧子月站在城樓上，通境佩在朝陽下泛著微光，他知道那是在說“等你回來”。
再睜眼時，昆侖虛的玉階已在腳下。與上次不同，這次玉階上沒有仙衛阻攔，隻有層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金紋順著石階蔓延——是鎖靈陣的初陣，東華神尊竟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
【主人，這陣纏靈脈的法子陰得很。】破界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響，金紅焰氣順著許言年指尖竄出半寸，落在玉階上，竟讓金紋微微縮了縮，“直接燒了？”
“彆。”許言年踏上玉階，鞋底碾過金紋時，金紋突然亮了亮，卻沒敢纏上來——他左眼的金紅光暈正緩緩流轉，那是“鎮”的本源在散威，“留著給東華神尊當見麵禮。”
守序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溫和卻清晰：【主人往左轉，靜心殿西側的雲廊藏著十二名銀甲仙衛，他們手裡的‘縛靈索’沾了蝕骨淵的瘴氣。】
許言年依言轉身，剛拐進雲廊，就見十二道銀光撲麵而來。縛靈索在空中織成網，網眼泛著黑紋——果然是瘴氣，仙域竟真敢用魔域的東西。
他沒拔刀，隻是抬手按在雲廊的石柱上。
“敕！”
隻一個字，雲廊裡的風突然逆向翻湧。縛靈索剛要觸到他衣袍，就被風卷得倒飛回去，精準地纏在十二名仙衛自己身上。仙衛們想收索，卻發現索上的瘴氣正往自己靈脈裡鑽，疼得紛紛跪坐在地。
“你竟能敕令風？”為首的仙衛嘶吼，“那是天地之力！”
許言年沒答，徑直往靜心殿走。殿門虛掩著，東華神尊坐在玉座上，手裡捏著那卷《鴻蒙遺錄》，見他進來，竟笑了：“界瞳之主果然名不虛傳，鎖靈陣的初陣都困不住你。”
“神尊倒是直接。”許言年站在殿中，沒行禮，左眼的金紅焰光映著玉座，“雲華仙子在北境督戰凍土妖，青丘妖僧拿著仙域符文禍亂東陵，這些事，神尊總該給個說法。”
東華神尊合上書，指尖敲著扶手：“說法？什麼說法？”他挑眉，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仙域與魔域，大多是仙修與魔修；妖域那些僧人，本就不是純妖，不受天道規則束縛。何況天道規則隻在人間有用，仙域……憑什麼不能插手？”
“憑你們是仙修？”許言年笑了，笑聲裡帶著冷，“就因為天道管不到仙域，你們就能看著青丘妖僧煉化百姓骨血做血霧引？就能讓雲華仙子用仙域符文幫凍土妖踏平雁門關？”
“那又如何？”東華神尊猛地從玉座上站起，神威壓得殿內的靈燈都晃了晃，“你現在不過是在人間待久了，被天道規則磨去了大半力量，憑什麼來質問我？”
許言年眼底的光沉了沉。他抬手，淡藍與金紅的光同時在掌心亮起——不是破界與守序的靈息，是他自己的“敕”與“鎮”。
“神尊怕是忘了。”他輕聲道，指尖的光越來越亮，“天道規則隻在人間有用，可我現在……在仙域。”
話音落，兩道流光從他背後竄出——破界化作金紅焰影，守序凝作淡藍靈體，齊齊撞入他的雙眼。黑瞳瞬間變色：左眼熔金，右眼凝冰，眉心的界瞳印記炸開強光，竟讓靜心殿的玉磚都泛起裂紋。
“你……”東華神尊的臉色驟變，“你竟能在仙域完全覺醒界瞳？”
“現在，神尊覺得我能不能質問你？”許言年欺近半步，雙劍雖未出鞘，可殿內的空氣已開始凝固——“鎮”的力量正壓在東華神尊的靈脈上，讓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滯了滯。
殿外突然傳來喧嘩。數百名仙域弟子湧進來，手裡的劍泛著靈光，將許言年圍在中央。有人喊道：“殺了他！敕與鎮的力量本就該滅！”
許言年笑了，抬手往殿外一指：“敕！天雲！”
昆侖虛的雲海突然翻湧起來，化作無數道雲繩，順著殿門湧入，瞬間纏住所有仙域弟子的手腕。弟子們揮劍欲斬，雲繩卻遇劍即散，散後又聚，怎麼也掙不脫。
“還有誰？”許言年環視四周，右眼的金紅光突然亮起，“鎮！”
隻一個字，所有仙域弟子都覺靈脈一沉——體內的靈氣像是被座無形的山壓住，連動都動不了。
東華神尊終於慌了。他抬手結印，想啟動昆侖虛的主陣，可印訣剛結成，許言年已到他麵前，雙劍同時抵住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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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剛才說，憑什麼質問你？”許言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穿透骨髓的冷，“憑我能敕令天地，憑我能鎮壓靈脈，憑我是界瞳——這理由，夠嗎？”
東華神尊盯著他的雙劍，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狼狽：“你以為殺了我就有用？雲華仙子在蝕骨淵，與魔君商議開啟真魔封印，你敢去嗎？”
許言年指尖微動，劍刃又近了半寸：“真魔封印？”
“你以為雪山客當年為何要自毀靈脈？”東華神尊喘著氣，眼神複雜，“他不是被力量困住，是發現真魔封印裂了條縫——那縫就在蝕骨淵深處，雪山客用雙劍的力量暫時封住了它，可現在……雲華仙子要幫魔君把縫撕開。”
許言年瞳孔驟縮。雪山客……他想起玄真道長提過的傳說，那個持雙劍護人間的無名客，竟還有這樣的過往。
“你若敢去蝕骨淵，自會知道真相。”東華神尊突然捏碎掌心的傳送符，符光炸開的瞬間，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殿內，隻留下句飄在風裡的話，“昆侖虛給你……但你贏不了魔君。”
許言年沒追。他收了雙劍，轉身看向那些被捆住的仙域弟子：“雲華仙子在蝕骨淵哪個位置？”
弟子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之前那名為首的仙衛顫聲道：“在……在蝕骨淵的‘幽冥台’，那裡是封印最薄的地方。”
蝕骨淵。許言年眉心的印記暗了暗。他走到玉座前，沒坐，隻是抬手往殿外一揮——捆著仙域弟子的雲繩瞬間散去，鎮在他們靈脈上的力量也收了回去：“傳令下去，仙域弟子不得再插手人間事，違者，界瞳令處置。”
弟子們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沒人敢回頭。
守序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主人，東華神尊沒說假話，幽冥台確實有封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