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廣場的邪霧比往日更沉,像一塊浸了墨的破布,壓在每個魔族的心頭。鳳姬站在高台上,黑色帝袍的下擺被風卷得微微晃動,王冠上的魔晶折射出冷光,卻照不進她眼底的恐懼。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袍角,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司馬尚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得她不敢有半分差池。
“開口。”司馬尚站在她身側,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脅,指尖的邪力若有若無地蹭過她的手腕,那是提醒,也是警告。
鳳姬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可顫抖的尾音還是暴露了她的慌亂:“眾……眾卿聽令。”
廣場上的喧鬨漸漸平息,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高台上。邪仙修們握著武器,眼神狂熱;魔族長老們則垂著頭,眼底藏著複雜的情緒——有人畏懼司馬尚的狠厲,有人則對這莫名其妙的“伐人令”滿心疑慮。
“人族修士野心勃勃,擅闖三界邊界,破壞魔淵與妖族的百年安定,更是……更是親手覆滅妖族,殘殺生靈!”鳳姬的聲音越來越大,每說一個字,心臟就跳得更快,“此等惡行,天地不容!朕今日以魔族女帝之名,下令討罰人族,踏平西境,還三界一個清明!”
話音落下,廣場上瞬間爆發出震天的呐喊。邪仙修們舉著武器,邪霧隨著他們的嘶吼翻湧,仿佛下一刻就要衝向西境。可人群中,幾個年長的魔族長老卻悄悄交換了眼神,眼底滿是隱忍——他們是少數知道真相的人,妖族覆滅的那日,有人親眼看到司馬氏的邪仙軍帶著染血的妖核歸來,哪裡是什麼人族所為?可看著高台上司馬尚冷冽的目光,看著墨瑤屍體被拖去蝕骨淵的慘狀,他們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師出有名罷了,司馬尚要的,從來都隻是一個討伐人族的借口,至於真相,誰在乎?
鳳姬看著台下狂熱的景象,隻覺得一陣眩暈。她強撐著站穩,不敢看那些長老的眼睛,隻能低下頭,假裝整理帝袍,掩飾眼底的慌亂。
“很好。”司馬尚上前一步,邪力的威壓瞬間蓋過廣場的喧鬨,“三日後,邪仙軍由王副將統領,即刻出發,直取西境腹地!”
被點到名的王副將立刻出列,單膝跪地,聲音洪亮:“末將遵令!定取許言年、顧子月項上人頭,獻於少主!”
“嗯。”司馬尚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全場,“本少主會留在魔晶宮,統籌魔淵事務,若有誰敢在後方作亂——”他抬手,指尖邪力凝聚成一把黑色匕首,“就像這顆魔晶。”
話音未落,匕首飛射而出,精準地擊中廣場中央的一塊巨大魔晶!“哢嚓”一聲,魔晶瞬間碎裂,黑色的晶渣散落一地。所有人心頭一凜,連呼吸都放輕了——司馬尚留守魔晶宮,哪裡是統籌事務,分明是要坐鎮後方,盯著他們這些“不穩定因素”,誰敢有異心,就是魔晶的下場。
“出發!”王副將站起身,拔出腰間的邪刀,對著邪仙軍大喝一聲。
邪仙軍立刻整隊,密密麻麻的身影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朝著魔淵外湧去。邪霧隨著軍隊的移動翻湧,遮天蔽日,連陽光都被擋得嚴嚴實實。鳳姬站在高台上,看著邪仙軍遠去的方向,身體微微發抖——她知道,這場戰爭,無論輸贏,她這個“女帝”都不會有好下場。
“還愣著乾什麼?”司馬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冰冷的不耐煩,“回殿。”
鳳姬連忙跟上,腳步慌亂得幾乎要摔倒。走進魔晶宮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廣場——碎掉的魔晶還在地上,邪霧漸漸將其覆蓋,就像那些被掩蓋的真相,和她注定灰暗的命運。
魔晶宮的寢殿裡,邪霧從窗外湧入,裹著血腥氣。司馬尚坐在石椅上,手裡把玩著一顆泛著綠光的妖核——那是妖族最後一位妖將的妖核,也是他滅了妖族的“戰利品”。王副將出征前曾問他為何不親自帶隊,他當時隻說要守著魔淵,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要等一個機會——許言年的靈脈還沒完全恢複,顧子月雖強,卻少了幾分狠厲,等邪仙軍消耗掉人族的防禦力量,他再親自出手,用終焉之力的破綻,一舉殺了許言年,既能報仇,又能奪下西境,這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來人。”司馬尚對著殿外喊道。
一名邪仙修快步走進來,單膝跪地:“少主。”
“去盯著那些魔族長老,尤其是那幾個當年跟著墨塵的老家夥。”司馬尚的聲音冷得像冰,“若是發現他們有異動,不用上報,直接扔去蝕骨淵。”
“是!”邪仙修應聲退下。
司馬尚捏碎手裡的妖核,妖力順著指尖湧入體內,眼底閃過一絲狠厲——許言年,顧子月,你們等著,這次,我一定要讓你們為我父兄償命!
與此同時,西境的寢殿裡,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地上的靈草堆上,泛著淡淡的綠光。顧子月坐在許言年身邊,手裡拿著一塊乾淨的布,正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手腕上的靈脈印記——那是之前用終焉之力時留下的痕跡,雖已淡去,卻仍能看出幾分殘留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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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年靠在玉床上,看著顧子月認真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抬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彆擦了,已經沒事了。”
“不行。”顧子月抬頭,眼底滿是認真,“醫修說這印記要多擦幾遍,不然靈脈恢複得慢。”她頓了頓,突然放下布,雙手捧著許言年的臉,眼神裡帶著幾分委屈,又有幾分堅定,“言年,這次出征,你可不許再打昏我了。”
許言年愣住了,隨即想起上次在新淵族,為了讓她安全撤離,自己打昏她的事。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放得極柔:“對不起,上次是我不好。”
“我不是怪你。”顧子月搖搖頭,眼眶微微發紅,“我隻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隻能拚命往回趕,生怕你出事。你答應我,這次我們一起麵對,不管是邪仙軍,還是司馬尚,我們都一起扛,好不好?”
許言年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裡一陣酸澀。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她掌心的溫度,那是讓他安心的力量。“好。”他鄭重地點頭,眼底滿是堅定,“我答應你,這次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我們一起守著西境,一起等邪仙軍來。”
顧子月這才笑了,她靠在許言年的肩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心裡踏實了許多。寢殿外傳來腳步聲,是黑月和李道胤來了。
“許皇,顧女帝。”黑月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張防禦陣圖,“我們已經加固了西境的三道防線,第一道用玄鐵和地脈火鑄了城牆,第二道布了‘驚雷陣’,第三道是佛法結界,三藏大師說能擋住大部分邪力。”
李道胤也跟著點頭,手裡的斷嶽刀泛著紅光:“我和陳肆已經把修士們分成了三隊,每隊都配了靈草和療傷藥,一旦邪仙軍突破第一道防線,我們就能立刻頂上。”
許言年坐直身體,接過陣圖仔細看著。顧子月也湊過來,指尖在陣圖上劃過:“第一道防線的玄鐵城牆,要多派些人守著,司馬氏的邪仙軍擅長用邪力破甲,不能大意。”
“放心吧女帝,我們已經讓修士們在城牆上塗了靈草汁,能削弱邪力。”黑月連忙說道。
正說著,韓小溫端著一個巨大的陶碗走進來,碗裡的靈草湯冒著熱氣,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寢殿。“許先生,顧女帝!”韓小溫把碗放在桌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是我熬的‘凝靈湯’,加了還魂草和凝靈花,能補靈脈,你們快嘗嘗!”
許言年和顧子月對視一眼,都笑了。許言年接過碗,喝了一口,溫熱的湯水流進喉嚨,靈脈裡傳來一陣暖意。顧子月也拿起勺子,慢慢喝著,看著眼前忙碌的眾人,心裡滿是溫暖——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西境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的後盾。
“對了許先生,”韓小溫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剛才探子來報,說邪仙軍已經從魔淵出發了,帶隊的是王副將,司馬尚沒跟來,留在了魔晶宮。”
許言年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司馬尚留守魔晶宮?這不像他的風格,他那麼恨自己,怎麼會錯過親自報仇的機會?難道是有什麼陰謀?“黑月,”許言年抬頭看向黑月,“你再派幾個探子去魔淵,盯著司馬尚的動向,一旦有異常,立刻回報。”
“好!我這就去!”黑月立刻轉身離開。
顧子月握住許言年的手,輕聲道:“彆擔心,不管司馬尚有什麼陰謀,我們都準備好了。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許言年點頭,他看著顧子月堅定的眼神,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靈草湯,看著殿外忙碌的身影,心裡的疑慮漸漸散去。司馬尚留守又如何?邪仙軍來勢洶洶又如何?他們有堅固的防線,有團結的夥伴,有彼此的守護,這就夠了。
夕陽西下,西境的天空被染成了橙紅色。許言年和顧子月並肩站在寢殿外,看著遠處的防禦陣泛起金光,看著修士們在城牆下訓練的身影,看著韓小溫在藥廬裡忙碌的燈光。
“走吧,我們去看看第三道防線的佛法結界。”許言年牽起顧子月的手,指尖傳來她的溫度。
“好。”顧子月笑著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夕陽裡,腳步聲與遠處的訓練聲交織在一起,與靈草的香氣、防禦陣的金光融合在一起,成了西境最溫暖的風景。而魔淵的方向,邪霧還在翻湧,邪仙軍正朝著西境逼近,司馬尚在魔晶宮裡磨刀霍霍,一場圍繞著仇恨與守護的戰爭,即將在這片土地上,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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