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血霧裹著許言年的瞬間,連終焉鎮邪陣流轉的血色光紋都似被引動,在空中顫了顫。他剛站穩身子,識海裡就傳來文俶那標誌性的慵懶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比上次多了幾分清明:【是我。】
【前輩!】許言年的識海瞬間亮了幾分,連帶著指尖都泛起細碎的金光,【我發現你上次從罪業懺悔界切換到仙魔戰場後,好像……】
【越來越能睡了,對嗎?】文俶直接打斷他,語氣裡藏著點無奈,【混沌之力恢複本就慢,上次強行召喚戰相又扯了舊傷,不睡夠,哪來力氣收拾那群雜碎。】
許言年忍不住笑了:【原來前輩都知道。】
【你那點心思,在我識海裡藏不住。】文俶的聲音突然沉了沉,帶著創世神特有的威壓,【不過我倒查到點有意思的——邪仙尊身邊的邪大人,根本不是鴻蒙時期的那位邪君,隻是個千年前繼承了邪君紋的小輩,我還以為能遇到個像樣的對手,白期待了。】
許言年心頭一震,下意識追問:【前輩,那你怕鴻蒙時期的邪君嗎?畢竟……】
【怕?】文俶的笑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當年他們三代邪君,哪個沒被我揍過?鴻蒙時期那位最狂,非要搶我煉的混沌魔晶,最後還不是被我按在混沌海裡泡了三百年?】
許言年聽得目瞪口呆,剛想再問,文俶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彆廢話了,這次醒,是要製造點混亂。】
不用多問,許言年瞬間放開身體控製權——他早習慣了文俶的行事風格,這位創世神的“混亂”,從來都藏著扭轉局勢的後手。
下一秒,許言年感覺掌心一沉,一幅泛著玄黃微光的卷軸憑空出現,卷軸展開的瞬間,無數山川河流的虛影在半空中浮現,正是文俶的本命法器山河圖。圖上的紋路比記憶中更清晰,玄黃洲的廢墟、九洲的城池、邪仙洲的黑霧、隕魔洲的紅岩,甚至四洲之外那些零散的小島,都一一標注在上麵,像一幅活過來的三界輿圖。
【用你我的感知,把人族聚居的地方標出來。】文俶的聲音在識海裡響起,山河圖上的微光隨著他的話音,輕輕跳動了一下。
許言年立刻集中精神,將記憶裡的人族據點一一映在識海:【前輩,九洲有黑月他們建立的新淵族,隕魔洲邊境還有幾處人族村落,玄黃洲當年被慕瑤毀了後就沒人了,四洲之外的小島……隻有零星幾戶人家,靠漁獵為生。】
他話音剛落,文俶操控著他的指尖,將一縷猩紅的混沌之力注入山河圖。玄黃微光瞬間被染成猩紅,圖上的大洲開始緩緩移動——原本分散的九洲與隕魔洲人族村落漸漸靠攏,邪仙洲的黑霧被無形之力推到西北一隅,四洲之外的小島則連成一片淺灘,連玄黃洲的廢墟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懸在輿圖邊緣。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山河圖上的疆域竟自動分成了三大陣營:中間是泛著金光的人族疆域,西北是裹著黑霧的邪仙疆域,東南則是飄著妖氣的妖域與其他種族聚居地,三大疆域之間,還留著一道淡淡的混沌光紋,像是天然的屏障。
【成了。】文俶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許言年剛想追問這步棋的用意,就感覺識海裡的魔元驟然沉寂——文俶又睡了。山河圖失去混沌之力的支撐,化作一道微光鑽進他的識海,消失不見。
“言年?你沒事吧?”顧子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擔憂。許言年剛轉過身,就見李道胤抓著陳肆的胳膊,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口,韓小溫跟在後麵,手裡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靈果。
“道胤?陳肆?小溫?”許言年愣了愣,快步迎上去,“你們怎麼來了?不是在九洲守著新淵族嗎?”
李道胤撓了撓頭,語氣帶著困惑:“我們也不知道啊!剛才在新淵族的廣場上,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就到這兒了,還以為是邪修搞的鬼,正想找黑月女帝問問,就看到子月姐了。”
陳肆也跟著點頭,指了指身後:“黑月女帝也來了,還有玄姬和三藏大師,都在外麵呢。”
許言年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黑月站在庭院裡,玄色衣袍上還沾著新淵族特有的靈草碎屑,玄姬和三藏大師站在她身側,看到許言年,黑月的眼神瞬間亮了亮:“言年!你沒事就好,剛才大陸突然移動,我還以為是邪大人出手了。”
“不是邪大人,是文俶前輩。”許言年苦笑一聲,把剛才文俶操控山河圖整合大陸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我也沒想到前輩會這麼做,不過現在三大陣營分明,至少不用再擔心邪修偷襲零散的人族據點了。”
黑月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文俶前輩……魔族的族誌開篇,寫的就是他。”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幾分敬畏,“族誌裡說,他是鴻蒙時期最護短的創世神,當年為了護著魔道幼童,一人橫推了神道的七十二座軍營,連父神都攔不住。”
“這麼厲害?”韓小溫眼睛瞪得溜圓,手裡的靈果都忘了啃,“那前輩要是知道黑月姐你成立新淵族,護住了這麼多人,肯定會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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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笑了笑,沒接話——她總覺得,自己沒能守住魔族的榮光,在這位傳奇創世神麵前,終究是“不肖”。許言年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文俶前輩醒了,我一定跟他說,他要是知道有你這樣的後代,高興還來不及,哪會怪你。”
幾人正說著,淩月和淩風提著月華燈走了過來。看到黑月,淩月腳步頓了頓,眼底滿是疑惑:“這位是?”
“魔族不肖後代黑月,拜見淩月前輩、淩風前輩。”黑月連忙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她在魔族族誌裡見過兩人的記載,知道這是文俶親傳的徒孫,輩分比她高了不止一輩。
淩風眼睛一亮,湊上前:“你是師祖手下的後代?那咱們也算一家人啊!”
“一家人不敢當。”黑月抬起頭,把魔族被邪仙帝操控、最終覆滅,自己成立新淵族的事簡要說了一遍,語氣裡帶著幾分愧疚,“晚輩沒能守住魔族,讓前輩們見笑了。”
“見笑什麼?”淩月打斷她,語氣帶著肯定,“你能在絕境中護住族人,成立新淵族避開邪修,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師祖當年護著魔道,就是為了讓大家好好活著,你沒做錯。”
淩風也跟著點頭,語氣憤憤:“都是邪仙的雜碎搞事!當年師祖在的時候,他們連靠近魔族疆域的膽子都沒有,現在倒敢蹦躂了!等師祖醒了,看我不跟他老人家告狀,讓他再掀了邪仙宮的屋頂!”
黑月看著兩人維護的模樣,心裡的愧疚漸漸消散——或許,自己真的沒做錯。
幾人圍坐在庭院的石桌旁,顧子月讓人端來靈茶和靈果,李道胤和陳肆興奮地講著九洲的趣事,韓小溫纏著淩風問文俶前輩的傳奇,淩月則和黑月聊起魔族的舊俗,一時間,庭院裡滿是久違的熱鬨,連終焉鎮邪陣的血色光紋,都似柔和了幾分。
而隕魔洲的邪神殿裡,氣氛卻壓抑得能滴出水來。邪大人猛地從玄鐵王座上站起來,玄色長袍掃過地麵,青石板上瞬間裂開數道細紋,他眼底的猩紅比往日更濃,像是要滴出血來:“文俶他是瘋了嗎?!”
邪仙尊單膝跪在殿中,額頭上滿是冷汗:“大人,怎麼了?屬下沒感知到異常啊。”
“你沒感知到?”邪大人猛地轉身,指尖凝聚起一縷黑色邪力,朝著殿外一指,“你現在看看,外麵的大陸是不是變了!文俶那瘋子,把所有大陸都整合到一起了!”
邪仙尊連忙抬頭,透過殿門的縫隙往外看——原本分散的隕魔洲、邪仙洲,此刻竟與遠處的人族疆域連成一片,中間還隔著一道淡淡的光紋,像是被人用手強行拚在了一起。他瞳孔驟縮,聲音都在發顫:“這……這怎麼可能?整合大陸需要調動混沌之力,文俶不是剛醒嗎?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
“他本來就是瘋子!”邪大人一拳砸在王座扶手上,扶手瞬間碎成齏粉,“千年前仙魔大戰,他為了贏,連自己的混沌本源都敢耗,現在整合個大陸算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彆管文俶了,你立刻去解決其他邪仙勢力,把隕魔洲的邪力都集中起來。”
邪仙尊一愣:“大人,不盯著文俶了?”
“盯著他有什麼用?”邪大人語氣冰冷,眼底滿是忌憚,“他現在敢整合大陸,就肯定有恃無恐。咱們先把內部清理乾淨,等我徹底恢複本源邪力,再跟他算賬。”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讓邪姬盯著人族那邊,一旦文俶有動靜,立刻稟報——我倒要看看,這瘋子接下來還想乾什麼。”
“是,屬下明白!”邪仙尊連忙應下,起身快步朝著殿外走去——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壓抑的神殿,邪大人的怒火,比文俶的混沌之力更讓他害怕。
邪大人獨自留在殿中,走到殿中央的玄黑祭壇旁。祭壇上,一枚暗紫色的魔晶正泛著微光,裡麵封存著他千年前被文俶打散的半縷邪魂。他抬手按在魔晶上,指尖的邪力緩緩注入,魔晶的光芒漸漸變亮,卻依舊透著一股不穩定:“文俶……千年了,你還是這麼礙眼。”
他的聲音裡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千年前被猩紅鎖鏈穿透邪魂的痛感,他到現在都沒忘。如今文俶整合大陸,分明是在逼他提前動手,可他的本源邪力還沒恢複,一旦正麵衝突,他沒有勝算。
“等著吧,文俶。”邪大人收回手,眼底的猩紅漸漸淡去,“等我恢複,不僅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還要讓你看看,誰才是三界真正的主宰。”
殿外的陰風呼嘯而過,卷起漫天黑沙,落在邪神殿的玄黑殿頂上,發出細碎的聲響。而人族皇宮的庭院裡,熱鬨還在繼續——李道胤正拿著斷嶽刀,給淩風演示新練的刀法,陳肆在一旁幫腔,韓小溫湊在黑月身邊,聽她講魔族的古老傳說,淩月和顧子月則坐在石桌旁,研究著加固終焉鎮邪陣的新方法,許言年靠在廊柱上,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滿是安定。
他知道,文俶整合大陸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邪大人肯定會有更瘋狂的舉動,三界的博弈還遠沒結束。但此刻,看著身邊的夥伴,感受著識海裡雖沉寂卻穩定的魔元,他突然有了信心——隻要他們在一起,就算麵對再強大的敵人,也能守住這片人間界。
夜漸漸深了,月華燈的光芒灑在庭院裡,與終焉鎮邪陣的血色光紋交織在一起,像一層溫暖的紗,裹著所有人的身影。許言年抬頭望向夜空,整合後的大陸在月光下連成一片,遠處的妖域隱約傳來妖獸的嘶吼,邪仙洲的黑霧在夜色中更顯陰沉,可他一點都不害怕。
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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