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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員外府小姐訴委屈,書房中故人偶相逢(1 / 1)

這邊歐陽林,秦氏兄妹在屋中打坐休息不提。那邊賈亮,董榮二人畢竟是貫會采花的惡賊,彆看在樓下劃拳行令的在那裡喝酒取樂,不一會就晃裡晃蕩,互相攙扶著往屋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著舌頭吩咐店小二再給備上兩壺香茶,晚上就不需要再來伺候了,等明日起來就走,到時候一起在多給賞錢,一邊又扔下一個碎銀子渣留在桌上。那店小二看到這樣,又樂的晚上清閒自然是千恩萬謝的服侍兩人躺倒在床,留下兩壺香茶自然的關門下樓忙活不提。等這邊店小二剛走,那兩人立刻就打著呼嚕睜開了眼睛,原來剛剛在樓下那般的喝酒取樂俱是演戲,就為了給人一種已經吃酒吃醉的假象,讓人不至於起疑,又可以打發店小二不至於再來打擾,其實那酒根本沒有下肚,俱是喝到了地上門邊去了。不過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卻是真的又雙雙閉上了眼睛竟真的睡了過去,但等到月上三更才要起床動手,犯那淫邪的花案。按下客店裡麵的幾人不提,再說這邊王家小姐在大街被那董榮兩個人著實是嚇了一跳,她自從娘胎出來,長到記事之後,從未被人這麼直勾勾的死盯著看,而且兩人還俱是麵露凶光,不覺一顆心臟突突的亂跳,像是要從口中直蹦出來一般,一邊帶著哭腔,不住的吩咐小丫鬟快走,快走。那貼身的小丫鬟比那小姐也就大個兩三歲的年紀,平日裡相見的也俱都是些溫文爾雅的公子或是閨閣之中的小姐。這兩個小姐妹手拉著手在轎子中抖作一團,恨不得立刻回家撲到母親懷裡。這邊那幾個轎夫也是腳下攢勁,飛一般的往宅中趕去。不大一會,小轎沾塵,這小姐才在丫鬟的攙扶下,嬌滴滴,顫巍巍的從轎子上下來,仍然兀自是那小臉煞白,驚魂未定。正抬頭間,看到自己的家人,陪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正準備入門。王老爺大概五十歲上下,麵色紅潤,頭上戴著一個寶藍色的員外巾,身上穿寶藍色的員外裳,頜下有三綹墨髯,周身上下文質彬彬的一團和氣。他的長子前些年金榜題名,已經攜夫人外地赴任去了,家中隻有王小姐還未出閣,乃是她的掌上明珠一般。這次回來看姑娘驚慌失措,不禁心中著急異常,但是麵上卻是一團和氣,微微開口道:“胡鬨,都這麼大的姑娘了,還是這般的沉不住氣,像什麼樣子,今日你李伯伯在此,還不快快過來見禮。”這王小姐聽到父親的聲音,這才心下稍安,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個道人,隻見他身高七尺有餘,身穿暗玄色的一身麻布道袍,上麵暗暗繡著暗色的雲紋朵朵,一頭鶴發用一根黃楊木簪輕輕挽起,腳下是白襪雲履,往麵上看卻是看著和自己的父親一般年紀,頜下無須,但是眉毛已經全白,唯有那眼睛格外的慈祥,仔細看去卻是又像是蒙著一層如玉如潤的神光,眼皮開闔之間,卻是神光內斂,自是一派神仙模樣。那小姐認出這人是自己父親的忘年之交,旁邊終南山上的一個老道士,名叫李守一,是終南山的掌教,平日裡最好和父親下棋,也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一個老神仙。那王小姐看到這二人,這才徹底的安下心來,隻是又想起剛才的委屈,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隻見那李道長卻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在那小姐頭頂用手輕輕一拂,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小姐就感覺一股熱氣從自己頭頂輕輕鑽了進去,不多時就感覺周身上下無一不舒服,隻覺著心下也是大大的放鬆,更覺著有這個老神仙在,自己什麼也不需要擔心,這才心下一鬆,靠著自己的父親沉沉睡去。王老爺子不禁心中大為心疼,一邊吩咐婆子、乳娘把小姐送到房中安睡,一邊喚過小丫鬟詢問發生了何事。這一會兒,那小丫鬟到底比小姐要大上幾歲,平時也是經常出門幫著采買些珠花水粉,這會已經平複了心情,這才一五一十的把剛剛在大街之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個清楚。王員外和李道長這才心中明了。聽見那李道長卻是微微一笑道:“王員外,我已經聽明白了,這不過是路上碰到了歹人了,就是貧道不在這裡,你府上所養的護院先生也能護的府上安全,更何況今天貧道也在這裡,你大可放心,料也無妨。”王員外也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乃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有他這句話自己自然是可以高枕無憂,不禁眉頭輕蹙,頷首不語。儘管仍然心中如焚,但是麵上卻仍是不顯。把小姐安排到自己的臥房安睡之後,便陪著守一真人入書房對局品茗,權作遣懷,不提。

這邊兩人一局未終,那邊仆人已經是過來添了兩遍茶水,準備掌燈。這時就見李道長拈子在手,卻遲遲不下,神情似笑非笑,目光微轉,輕輕說道:“好了,好了,幾個小朋友不要藏了,快快進來吧。”一邊又對王員外道:“員外不要害怕,讓你的人從後門接幾個孩子過來吧。”這邊王員外暗暗心驚,卻是仗著有高人在此,又好奇他這麼輕聲細語的說話如何聲音能傳到三進院子後麵的花園那裡,當下心中好奇,仍吩咐手下的人去後麵好生的將人請過來。那花園的後麵乃是歐陽林,秦嶽,和秦梓蘇三人正在暗暗埋伏。原來到了掌燈時分,這三個小人也是悄悄起身,來到花園外麵準備暗中保護小姐。這秦氏兄妹二人乃是名門正派出身,儘管在師門中學了一身的本事,卻畢竟是第一次單獨被派出來行走江湖,那歐陽林儘管從小跟著歐陽勝東奔西走,但畢竟也沒遇到這等醃臢的事情。所以三人俱是沒有經驗,不知道這種花案是如何做的,隻得早早的來到後門躲在暗處,等候賊人來的時候好拿個人贓俱獲。三人正在躲藏之間,突然聽到耳邊聲響,耳畔傳來宛如暮鼓晨鐘、空穀神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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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朋友,不必再藏了,快快進來罷。”

此言音如驚雷,卻無風動葉、無人側目。那路上晚歸行人依舊談笑如常,仿若全然未聞。三人麵麵相覷,這才明白,自己是遇上了真正的高人。

正好看到王員外派出的家丁在後門東張西望的尋找,這才不敢怠慢,連忙從藏身處出來,跟著家丁往前門走去。

原來,李守一道長看著是在下棋,實則心念早已飛越房宇重重,真氣散於無形,早將王府內外諸處一一納入掌下。終南一脈,原從道家秘傳,道法自然,最重性命雙修。其修法以心為燭,以氣為界,外煉筋骨皮,內練精氣神,至高者神遊千裡、感物無形。此番不過是小試牛刀,便將三人蹤跡探知得清清楚楚。暗中多觀看了一會,已然認出秦氏兄妹的師承來曆,認出乃是故人之後,知道這三人俱是那好孩子,這才出聲邀請三人進來。

不大一會,就見家丁引著三個少年來到了書房。王李二人細細打量看去,隻見三個人俱是氣宇軒昂,一團的正氣。隻見秦嶽上前一步,抱拳施禮道:“晚輩三才門弟子秦嶽,家師上範下恒初,道號觀橫。見過真人,這兩位一個是舍妹秦梓蘇,一個是晚輩的一個好朋友歐陽林。”那秦梓蘇雙手疊於身前,上前行了個萬福,說到:“晚輩秦梓蘇,師從胭脂門門主花映秋,見過真人。”隻見李守一也是回了一禮,微微笑道:“我在外麵就看到你們兩個那幾下騰挪,一個使得是三才門的精心通玄步,一個使得是胭脂門的霓裳舞,果然是故人之後。我乃李守一,號守一道人,與你們的師尊也是有幾年沒有見了,早就聽說他們收了個小徒弟,平日裡寶貝的不行,想來就是你們幾個吧。”說完,微微向著歐陽林方向抬眼一望:“這位小朋友,如何稱呼?可有師承??”歐陽林早就聽過義父說起江湖上哪些知名的前輩高人,早就記在了腦子裡,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次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終南山不虧為三山之首,門主王守一道長端的是氣宇不凡的老神仙模樣,當下也收起了平日裡和兩人打鬨時的頑皮模樣,學著秦嶽的樣子,抱拳拱手道:“晚輩歐陽林,我乃是一個孤兒,自幼跟著義父歐陽勝長大,又因為是在一個樹林裡麵撿到的我,所以才起名叫做歐陽林。我練的是他教我的無名武功,其他的那些拳腳功夫隻有他給我的半部拳法,半部劍法,也不知道叫做什麼名字。因此是無門無派,算不得什麼正統傳承”。他看著這位老神仙,不知怎麼的覺得格外的親切,也是第一次這麼詳細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世,不禁眼睛微紅。秦氏兄妹也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麼詳細的訴說自己的身世,也是暗暗想到,自己這個好友原來天真調皮之下還藏著這般身世。秦嶽不僅暗暗心疼,秦梓蘇也聽的眼睛微紅。

隻見李守一卻並不答話,隻是靜靜看著這孩子,心中卻已泛起滔天波瀾:“歐陽勝,歐陽勝,勝,勝。難道是那個人嗎,不是傳聞他已經失蹤了嗎”。想到此處招手道:“好孩子,好孩子,進前來。”歐陽林依聲近前,隻見李道長抬手號上了歐陽林的寸關尺上,隻覺著此子掌骨纖細,更顯得瘦弱異常,氣脈潛伏,倒像是先天不足之象,較常人比更顯的羸弱。所練武功的息脈若有若無,竟是一時也沒想起所練的武功是什麼,隻覺著這股氣脈似曾相識,但是斷斷不應該如此弱小,想來一個是先天不足,一個是武功不全所致。但是又想到,如果真是那個人和那個孩子的話,此時他隻練半部反而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當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道:“三人都是好孩子呀,這是我終南山煉製的玄靈丹,你們一人兩顆,服下後雖說不能讓你們白日飛升,但是對於治療內傷,增長功力格外有效。拿去防身吧。”

三人謝過真人,不禁恭恭敬敬的站在旁邊伺候著兩人下棋,又過了盞茶時分,就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小姐睡醒,非要到前廳來看她的李伯伯。

隻見王員外停手蹙眉,正要開口推辭,李道長已微笑擺手道:“無妨,讓她過來吧。我也正好再看她一眼,省得你擔心。況且——”

他目光一轉,看向廳中三個少年,眼底帶著幾分不動聲色的意味:

“——眼下時辰已近二更,這幾位小朋友,也該學著料理些江湖公案了。”

此刻,王家小姐款款而來,李道長見其麵色雖尚有餘驚,但脈息平穩、氣息安和,便知並無大礙。

他從懷中取出一隻白瓷小瓶,倒出兩粒玄靈丹交予乳娘,吩咐道:“此藥溫和通氣,可調經養神,稍後服下。今晚便讓她隨夫人安歇,安心將養,勿多思慮。”

乳娘恭應一聲,扶著小姐退下,門外腳步漸遠。

李守一隨即看向王員外,微微點頭,低聲道:“此事尚有餘波。請屏退左右,隻留幾人,方可細議。”

王員外心中一凜,忙揮手命下人儘皆退下,屋內頓時靜了下來,隻餘他本人,李守一,以及歐陽林與秦氏兄妹三人。

李守一略一頓,方開口緩聲道:

“這樁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真如方才那小丫鬟所言,隻是歹人窺伺未遂,自可私下料理。但若將此事傳揚開來,終究關係閨閣名聲,縱無實傷,也足叫人背後嚼舌。”

他目光掃過屋中諸人,語氣不重,卻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分量:

“我之所以命人儘退,不為遮掩真相,隻是不願讓無心之言成了有心之患。你等幾位,今晚之事,務必慎言慎行。”

秦嶽與秦梓蘇俱是點頭稱“謹記”。歐陽林雖平日頑皮,此刻亦鄭重抱拳:“真人放心,晚輩知曉分寸。”就見李真人喚過歐陽林和秦梓蘇二人,在他們的耳邊耳語幾句,就看兩個人一個羞紅了臉一個張大了嘴,然後據都是笑嘻嘻的跟著下人離去了不提。那秦嶽看著兩人下去,不禁心下好奇,但是真人不再開口,也隻能安靜的佇立在身後,看著兩個人繼續手談下去。

這邊李真人童心大起不再緊要,這才引出:“巧設計,歐陽林引走小粉蝶;心不死,秦梓蘇倒打獨角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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