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歐陽林,秦氏兄妹幾個人就沿著石階緩緩的進入地下,幾個人速度不快,手中的火把隻能照亮腳下的一點道路,眼前望去皆是黑乎乎,陰沉沉的一片,仿佛黑夜在這裡凝成了實體,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頭頂水滴輕輕的滴落,細碎無聲,卻在這寂靜之地聽得格外分明。水珠把三人的肩頭發頂打的一片潮濕,冷風傳來,更覺得陰氣森森,冷入骨髓。整片空間死寂無聲,隻有三人的腳步聲音,遠遠傳來,空曠中又透露出幾分詭異,火把搖曳間,三個人的影子忽遠忽近,如同一雙大手緊緊的抓著幾人的心臟。秦梓蘇不禁悄悄地把手放在歐陽林的手中,讓他緊緊的握住自己的小手,就連秦嶽也感到心中隱隱有著些許的不安。唯有遠處輕輕傳來小貂鼠歡快的吱吱聲,給這瘮人的空間帶來了幾分靈動與生氣。
三人走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看見石階的儘頭有一個天然的石門。幾人快步走過石門,就赫然來到了一個極其寬廣高大的石窟之中。麵前赫然是那小小的耀雪趴在一個小小的石頭平台上,百無聊賴的甩動自己的尾巴,仿佛在責怪幾人速度太慢一般,但是看到三人從石門魚貫而入之後,又是吱吱的叫了幾聲,沿著褲腳又蹦蹦跳跳的鑽進秦梓蘇的懷裡是安然臥下,隻留著一個小腦袋在外麵,眼中含笑是悠然自得。
秦嶽又快走幾步,到了小貂鼠剛剛休息的平台上,這才發現這平台上麵掛著一個小小的石頭做的油燈盞,在往裡麵看去,裡麵竟然還有燈油殘存,也不知道是這燈油有什麼神異之處,竟然能百餘年後不得乾涸還是戊叁、己玖上次所留。他將火把前移,輕輕一點,隻聽“噗”的一聲輕響,那油燈便緩緩燃起。就看到一盞淡黃色的光芒亮起,為這空寂的空間平添了幾分溫暖,而且這石盞的後麵,竟然鑲嵌著數塊晶瑩的寶石,火光跳動之間,折射出點點光輝,竟然把這小半個空間照的明亮了幾分,儘管不能說是亮如白晝,纖毫畢現,但也總好過是剛剛的一片死寂。
三人正自嘖嘖稱奇,暗歎百餘年前的前輩高人竟能布下如此精妙機關,令人神往不已。四下打量間,歐陽林突然發現在洞窟的一側,隱隱約約的好像臥著一條水桶粗細的什麼東西,他急忙抬手拉住秦氏兄妹兩人,額上冷汗涔涔,卻不敢發出丁點聲音,唯恐驚擾了那為止的活物。兩人見狀皆是一驚,正欲開口,卻見歐陽林神情極其緊張,微微搖頭,眼中滿是警告與驚懼之意,當下也不敢開口說話,隻用眼神示意。好在幾個人經過這許多的冒險,早已經是心意相通,當下也不開口詢問,隻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黑影蜷伏在石壁角落,形體巨大,表麵泛著淡淡冷光,在跳動的火光照映之下,仿佛隨時都會蠕動一般。兩人頓時也是倒抽一口冷氣,心中駭然,神情驟變。三人立刻屏住呼吸,悄然低伏下身,各自飛快藏身於左右一根粗大的鐘乳石柱之後,不敢有半點動靜,連呼吸都小心收斂。
又過了盞茶時分,那個黑影依然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地。秦嶽眉頭緊鎖,心中越發好奇。見那黑影久未動靜,竟壓下心中懼意,輕聲對兩人道:“我去看看......”說罷也不待歐陽林,秦梓蘇兩人阻攔,大著膽子,手持火把,慢慢的摸到那團黑影的所在,隻是小心翼翼,肌肉緊繃,幾乎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火把微顫,光影搖曳。他靠近數步,將火把高高舉起,緩緩照向那團黑影。隻見那東西通體黯黑,表麵有著一道道細密的鱗紋,像是巨蟒之身。可當火光近照之時,卻並未反應,反倒在光中透出一層淡淡的透明光澤。秦嶽眼神一凝,探手輕輕一拽,隻聽“唰啦”一聲輕響,那黑影竟是一整條完整的蛇蛻,約莫丈許長,鱗片猶在,宛若新脫。他這才長出一口氣,臉上神色緩和,轉身向後招手,笑道:“沒事了,是蛇皮!一張完整的蛇蛻!想來正是外頭那頭巨蚺所留。出來吧,不用怕了!”歐陽林和秦梓蘇這才從暗處走出,那隻小小的白貂探出頭看了看這蛇蛻,也不生氣,打了個哈欠又把頭埋到秦梓蘇的懷裡熟睡了過去,像是在嘲笑三人膽小如鼠,少見多怪一般。
三人這才放下心來,當下以那盞石燈為中心,將這個石窟緩緩地走了一圈,果然又在牆壁之上發現了數個油燈石盞。秦嶽當下如法炮製,將那些石盞用火把一一點亮。三人這才靜下心來,仔細地打量這個石窟,隻見洞頂上方有無數地鐘乳石柱從石窟上方垂落,長者數丈如柱,短者如指如錐,密密麻麻,根根如峰,佛千軍萬馬倒懸而下,垂若萬劍森森。而腳下地麵,則明顯可見人工斧鑿之痕。洞壁間亦有成排石盞、隱約銘刻,石地之上原本的石筍多已鏟平,隻餘斷痕累累。唯有數處粗大的斷麵之中,有新生的石錐從斷口冒出,猶若筍芽破地,銳意昂然,卻無一高出膝頭。想來是這幾百年間重新積蓄生長出來的,也不知道當年的冉閔是如何找到修出的這一個奇怪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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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又重新掏出血圖,就著火光,攤平在一塊平整的石台上,仔細端詳。歐陽林目光最銳,率先指著圖上一條豎直長線,道:“看,這一筆正是我們方才走下的石梯。縱深約有十丈,與實景相符。”秦梓蘇點點頭,又指向豎線周圍的一圈圈小點,輕聲道:“這便是四周的石盞燈碗。數量、分布位置皆與所見無異,說明我們如今所處之地,正是血圖第一節。”秦嶽眉頭一挑,低聲喃喃:“原來如此……血圖原是以地勢俯瞰所繪,隻是線條粗疏難辨,若非親身踏足,實在是難以一一對照。”他的食指指尖沿著血圖後方的一條長線繼續探去,說道:“這條線應該就是旁邊那個平台出口的位置了,但是這後麵的血圖上並沒有標出後麵的機關方位,哎。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歐陽林也順著他的手指往下看去,看到後麵斷裂的標記,也是眉頭微皺,他想了想沉聲道:“秦大哥,彆擔心。咱們幾人吉人自有天像,來都來了,哪還有回頭之理?走吧。”秦梓蘇也是眼帶笑意,當先卷起血書,放在懷裡,笑道:“兩個大哥在,小蘇兒也不怕。走吧!”
三人商量已畢,手持火把就站在那處缺口的地方,就看見前麵黑乎乎的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那明亮的火把搖曳隻見隻能看到一條深邃的羊腸小道,就像下來的石梯一樣,遠遠的深入黑暗之中,但是和石梯不同的是,這條小路則是一整條青石板鋪成的一半,卻不知道是人工開鑿還是天然形成的。火光搖曳中,那小路一直延伸向未知的深處,仿佛沒有儘頭。秦嶽深吸一口氣,提起火把打頭在前,沉聲道:“我先走,跟緊我。”歐陽林與秦梓蘇一前一後緊隨其後,緩緩走入那未知的黑暗深處。卻是不想,三人才走了沒多久,就看到秦嶽突然站在原地,手持火把,也不回頭,說道:“前麵沒有路了,隻有一條繩索,看來我們要沿著繩索走了。千萬小心”
就在他準備邁步走上繩索的時候,就聽見走在最後的秦梓蘇說到:“哥,先彆動,換我來。”秦嶽知道自己的妹妹所練的輕功最好,而且“胭脂門”內專門有這一門需要用繩索才能練成的輕功,當下抬手示意,和歐陽林一起微微後退幾步,給秦梓蘇留出一個落腳的地方。就看見秦梓蘇腳尖輕輕一點,輕飄飄的越過兩人的頭頂,俏生生的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秦嶽和歐陽林都不禁撫掌笑道:“好俊功夫!”
隻見秦梓蘇俯下身子,用力的試了試腳下長繩的力道,又伸出一隻腳,輕輕的踩著繩子上,一點點的探動能否擎住自己的體重。最後她終於整個人完整的站在繩子上,隻覺著身子微微往下一沉,在沒有彆的動靜,這才明白這條繩子結實之際,可以承受自己的體重,卻是不知道三個人一起上來能不能吃住力氣。卻是不敢讓兩人也上來嘗試,卻是舉起火把,笑道:“我先過去看看。”隨即就見她運腳如飛,一條小小的繩索在她看來就像是一條坦途大道一般,飛快的往下走去。遠遠的就消失不見,隻能看到一團火光飄在空中。過了片刻,就看見一團火光遠遠的停在空中,就聽到她清亮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路上沒危險,就是有點滑,快過來吧。這裡也有石盞!”話音未落,就看到遠處的一團黑暗中猛然亮起了一團光亮,如同晚歸遊人見到回家的燈光一般,給人帶來溫暖。
當下秦嶽也是如法炮製,手持火把,學著秦梓蘇的樣子,飛快地走了過去,就聽見他遠遠地喊道:“好兄弟,一定慢些,快點過來吧。我們在這裡等你!”緊接著他喚過秦梓蘇守在繩邊,自己轉頭去一一點亮石盞燈碗,將一片黑暗付又照的更亮了幾分。當下歐陽林也不再遲疑,他高舉火把,輕輕地探出一隻腳,穩穩地踩在這根繩索之上,就感覺繩索在腳下一滾,腳底微微一滑,慌忙的又把腳收了回來。他從來沒有練過這等走繩子的功夫。行走在這繩子之上,與一般的走路又有不同,需要同時考慮落腳的地點,繩子的滾動,還要高舉火把,同時還要防範四周吹來的怪風,當真是另有一種風味,他寧願與那巨蚺在搏鬥幾個回合也不想走這條通天的繩梯。就看到自己手中的火把竟然有些微微的熄滅,當下知道一旦火把徹底熄滅,這一片黑茫茫之中,在走那繩梯,勢必登天還難,當下也顧不得在有遲疑,隻能大著膽子,複又踩在這繩索之上。隻是身子又是一歪,他強行伸手,將腰胯一扭,仗著自己輕功絕倫,強行將身子又重新站直,這才感覺出了一身冷汗。額角汗珠滑入眼中刺痛,他卻連抬手擦拭都不敢,,硬著頭皮,邁開腳又往前走了一步。這才感覺稍微掌握了點方法,心中有底,這才邁開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另一邊的秦梓蘇看他手中的火光微微一晃又猛然立直。她知道,林大哥從未練過這種繩索輕功,偏偏繩索最難之處,便是開頭幾步,那時候真的是腳下無憑,心中最亂,稍有遲疑便容易墜落深淵。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出聲提醒,但聲音未出喉頭便強行咽下。此時此刻,她哪敢發出半點動靜,唯恐自己一聲呼喚,反而驚擾了歐陽林那本就艱難的平衡。她隻能緊緊捂住嘴唇,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那在黑暗中一晃一晃的微光,心中不住地暗暗祈禱。就見歐陽林經過最初的慌亂,已經漸漸找到這走繩子功夫的秘訣,他本就輕功卓絕,掌握方法後也不著艱難,終於越走越快,越走越穩。
秦梓蘇遠遠的看到火把的微光逐漸平穩,而且隱隱竟然有加速的意思,知道歐陽林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地方,心中稍定,一顆芳心終於是落回肚中,隻見她手持火把,笑嘻嘻的準備迎接歐陽林的到來,過不了片刻,秦嶽也走到了她的身邊,兩個人一起並肩等待。又過了片刻,兩個人已經可以隱隱看清歐陽林的笑臉,秦嶽搶上半步,伸出大手就準備握住歐陽林伸出的手臂。就在這時,三個人突然同時聽到“崩”的一聲,就看見歐陽林在半空中突然腳下一抖,身子一歪,原來是這條繩梯畢竟年代久遠,這個時間,竟然繃斷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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