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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河岸伏兵驚水瘴,林間暗影卷刀風 下)(1 / 1)

歐陽林隻覺心臟劇烈跳動,胸膛微微起伏,連呼吸都難以平穩。方才那一輪交鋒,遼兵三人配合縝密,攻殺果決,每一步都互為呼應,殺招環環緊扣,幾無破綻。他很清楚,若是單打獨鬥,自己三招之內便能擊殺這三人,但是此時麵對這三個人結陣搏殺,攻防一體,三個人各有擅長,相互間配合默契,這才讓他時陷入險境,連連受製,竟無從施力。

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胸中翻湧的氣息,心念內斂,耳畔的喧殺仿佛被隔絕於外。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當日軍中操場,嶽飛一人對陣自己與秦氏兄妹三人圍攻之景。他記得清清楚楚,嶽飛並未硬拚任何一人,而是始終掌控距離、牽動節奏,先亂其形,再破其勢。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刀疤臉快步上前,扶起跪地的獨眼龍。兩人咕噥幾句,語調低沉急促,語意不明。歐陽林目光微凝,隻見獨眼龍彎腰拾起掉落的彎刀,在手中翻握數下,緩緩活動右臂,儘管動作略顯生硬,但似已恢複大半。刀疤臉見狀不語,隻擎刀在手,雙目死死盯著歐陽林,竟一步不停,大踏步朝他逼來!

歐陽林目光微斂,凝神細看那刀疤臉的奔跑身法——隻見其腳步沉重,前傾帶風,卻步履笨拙,毫無半點輕靈之意。每踏一步,地上塵土飛揚,可見力有餘而靈不足。他心中一動,暗道:這幾人雖然配合得緊湊有致,但細究起來,並無真正輕功在身,頂多是訓練有素、膂力強橫的邊軍老卒。念及此處,他心中已有算計,隻要我運足輕功,步法遊走不斷,拉開節奏,擾亂其陣,便能令三人配合失衡。此三人腳程有快有慢,終究難以始終咬合。自己隻要稍微多轉幾圈,遛上他們一陣,這幾個人必然會有人落單,到那時候自己再伺機回身,以雷霆之勢先宰了一個,到時候三個人軍陣已破,自己必定不難對付。

想到這裡,歐陽林心中稍定,他微微屈膝,暗運內息,正欲施展“弱柳扶風”身法,遊走擾陣。卻不想這正這時,半空中忽地破風聲起,三支利箭以“品”字之勢陡然落下。當先一箭直奔他左胸,勢沉力猛,箭鋒震顫;左右兩箭則分從兩翼封殺,正是逼他避無可避。歐陽林心中一凜,猛然醒悟:自己幾乎忘了那棵歪脖子樹上的弓手!他危急之中,他腳下一點,輕身而動,弱柳扶風身法驀然展開!此身法最妙之處,正是以柔破剛、騰挪無形,身形所至,如柳絮隨風、若雲浮空。他連閃三步,身影在三支雕翎箭隙間飄然掠出,這才抬頭朝著不遠處的歪脖樹看去,隻見樹上的弓手反手從箭囊中又抽出三支長箭——一支咬在口中,一支搭弦,一支夾在指間——這是契丹"連珠箭"的起手式。

歐陽林心中微動,暗罵賊子誤我,不過卻也在心中暗暗佩服,此人箭法嫻熟,預判準確,契丹箭法果然名不虛傳。念頭電轉之間,他腰身微微往下一弓,身子貼地,整個人如箭打的一般猛地朝向朝那個歪脖子樹奔,同時足尖輕點,在半空中隨意的變換方位,竟如“之”字般左右騰挪,變向之快,令人眼花繚亂去。這一下速度既快,變向之猛,確實出乎了那個弓手的意料之外。那契丹弓手臉色一變,手中連珠箭驟然齊發,箭如暴雨灑落,然卻再難精準封死歐陽林的路徑。,卻再也不能封住歐陽林的方位,偶有一兩支箭碰巧射到他的並經路上,隻見歐陽林眼神冷定,身不躲、步不停,反而揚手一劍,接連打飛射來的雕翎。他身如蒼鷹撲兔,破雨衝林,轉眼一來到那棵歪脖樹之下。接著便見歐陽林身子如離弦之箭,衝天而起!衣袂翻飛間,素心劍寒光暴漲,一道劍影如銀河倒卷,自下而上,橫掃樹梢,直刺那歪脖子樹上的弓手。

那弓手眼中,隻剩越來越近的寒芒,劍光逼麵,幾乎要將瞳孔撕裂。他怪叫一聲,慌忙拋下手中的雕翎,反手掄起長弓,試圖格擋。隻聽見“嗤”的一聲輕響,長弓斷為兩截,斷口光滑,幾乎毫無阻滯。素心劍削鐵如泥,鋒利異常,彆說是一把角製長弓,就是精鐵打造的兵器,碰到它也是應聲而斷。弓手眼見不敵,借著長弓斷裂的瞬間猛地鬆手,身子一竄,從歪脖子樹上一躍而下,落地滾出兩步,塵土飛揚。人尚未站穩,左手已反手抽出一支雕翎,緊緊握在指間;右手則從靴筒中拔出一柄短匕,反握在掌,身形一矮,似狼蹲伏,眼中寒光森然——已然準備搏命。遠遠的那個刀疤臉和獨眼龍也奔了過來,與那弓手一左一右,三個人呈品字型站立,牢牢的盯住站在樹上的歐陽林。

另一邊,那個遼軍的軍官手持骨朵錘獰笑著逼近秦梓蘇。錘頭貼地三寸橫掃,竟將燃燒的橡木樁如投石般掀起,直直的朝著秦梓蘇的藏身之地掃了過去。這快木樁約有一人合抱,帶著火光,猛地朝向秦梓蘇的胸前當胸撞來。秦梓蘇不敢招架,她纖腰忽然後折,慌忙一個鐵板橋,背脊離地僅半,整個身子幾乎平平的躺倒在地,全靠這腰上的力量支撐,就感覺一陣勁風撲麵。燃燒的木樁,連帶著熱氣,從她的從鼻尖掠過時,額間的幾根長發已然焦枯。緊接著她左手往地下一撐,腳跟用力,一個鯉魚打挺身形如彈簧驟起,同時右手長鞭猛然揮出,這一招不求攻敵,先求自保,這才堪堪落地,看向對麵的那個骨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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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遼軍的十夫長手持骨朵錘,緩緩逼近,卻並不急於出手,他鼻頭微微聳動似乎嗅到了秦梓蘇身上一縷若有若無的處子幽香,眼中閃過一抹貪婪與狠辣交織的光芒,不禁滿臉的獰笑道“宋軍真的沒人了,竟然派個小美人過來。”他麵帶猥瑣的望空一嗅,這才滿臉淫笑的說到:“小美人,不要反抗,給爺爺樂上一個。”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一前一後握住錘柄,獰笑著說道:“打壞了可就不好了!”隻是眼底冰冷,骨朵錘以看似隨意的角度斜指地麵,實則封住秦梓蘇九節鞭最擅長的"靈蛇出洞"起手軌跡,哪有半分淫邪的模樣。

秦梓蘇輕啐一口,她獰笑不止的遼軍十夫長,左手微微一抖,指間早已悄然扣好的穿雲針,猛然破空而出,直奔對方麵門而去。卻不料那十夫長雖嘴上調笑不休,手中卻早已蓄勢。隻見他一聲冷哼,手中骨朵錘自下而上,在身前猛然畫出一個圓弧,風聲如雷,勁氣激蕩之間,竟將那穿雲針生生震偏,勁風更是蕩得秦梓蘇鬢邊亂發飛揚。秦梓蘇身隨鞭走,神色冷峻,更不搭話,她本就沒指望這幾支鋼針可有奏效,不過是用來引開那記悄然封死鞭路的骨朵罷了。果然,那十夫長為震飛暗器,不得不提前出手,鞭勢封鎖自現破綻。便在這時,隻見她手臂微振,手中十三節亮銀鞭驀然一抖,寒光破空,一式“靈蛇出洞”驟然甩出!”隻見那鞭身在內力灌注之下崩得筆直,猶如一杆銀槍破空刺來,鞭尾鐵錐寒芒閃爍,直指那十夫長的右肩大穴。

那十夫長卻絲毫不慌。他手中骨朵錘錘頭如小南瓜般大小,烏黑沉重,少說也有十數斤,甫一舉起,便帶出一股逼人的沉勁。秦梓蘇本以為,方才對方為擋針已動手,此時錘頭自右向左揮落,正是力已用老、難以轉勢之機。她這一式“靈蛇出洞”,快狠穩準,專取其右肩空門,意圖趁隙建功。哪知那十夫長竟不與她爭速,反而順勢加力,竟將沉重的錘頭猛然下壓,同時雙臂一挺,將錘柄高高揚起!“當!”亮銀鞭尖銳如針,卻正正點在錘柄之上,鞭鐵撞金,火星四濺,勁力震得鞭身一蕩,竟未能前進一步!

那個十夫長緊接著一聲沉喝,手腕一緊,借著慣性猛地上撩!那柄沉重的骨朵錘在他手中竟似無物,竟自下而上猛撩,直取秦梓蘇下陰。秦梓蘇右手用力回扯,這才堪堪收回長鞭,看著錘頭從下而上的撩來,隻能足見點地,想後退了半步,堪堪避過錘鋒,卻不料這個骨朵兵臂力驚人,竟然把這柄骨朵錘淩空停住,接著右手加力,腰往前探,朝著秦梓蘇當胸點來。秦梓蘇早已收攝心神,臨敵不驚。她腳步一錯,含胸收腹,內息一運,硬生生將胸腹往內一吸,身形仿佛憑空縮了三寸,“咻”的一聲躲過了這一點,卻不想這一招仍是一個騙招,那骨朵兵手中鐵錘高高舉起,他猛地往前邁了一步,雙手舉過頭頂,一柄骨朵錘如開山裂石一般對著秦梓蘇的頂梁猛砸下來。

這一錘猛然砸下,秦梓蘇當真未曾料到!原來這連環三式,正是契丹軍中秘傳錘法“狼山十八錘”中的殺招,講究虛實相間,剛柔互破,專破敵人猝不及防之際。能得此法的,皆非泛泛之輩。眼前這十夫長膂力驚人,又地位不低,竟由軍中教頭親授此式。三錘連環,式式精妙狠辣,令人難以招架。秦梓蘇起初以為那“當胸一點”已是殺招收束,哪知那骨朵兵竟還能猛然將錘頭生生淩空提起,反手砸下!這一下變招之快、力道之沉,實是匪夷所思!但也正因這一提一砸之間,失了本有的慣性,錘頭雖猛,卻終慢了三分。就在這微妙空隙中,秦梓蘇猛然身形一挫,左腳為軸、右腳發力,身如遊龍,陀螺般疾旋而出,輕巧滑出錘影籠罩。她心念電轉,氣隨意走,霓裳舞心法陡然催動,衣袂飄然,已然繞至那骨朵兵身後!她右臂一抖,長鞭如靈蛇吐信,驟然翻轉,銀光霍然綻放之間,一式“蟒纏枯樹”破空而出,鞭梢彎彎如鉤,猛地纏向十夫長左臂肘彎關節。

卻不想那十夫長並不慌張,他驟然鬆開左手,隻以右臂緊握錘柄,肩肘猛然一抖,整條右臂竟如鋼索般繃直,錘頭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半圓弧線,挾著破風之聲平掃而至!這一下攻敵所必救,秦梓蘇如不撤鞭退步,他自己的左臂縱然被製,但是這一錘也必定可以結結實實的砸在秦梓蘇的身上。

秦梓蘇萬萬沒想到,這遼軍竟然剛猛至斯,連自己手臂被纏也絲毫不顧,竟以自身受創為代價,隻求搏她一擊!她心中暗驚——這等打法,哪裡還是尋常搏命,分明是沙場之上千錘百煉的狠招!她不敢再戀戰,右臂一震,果斷收鞭回撤,身形飄然躍出數丈,落地之時,腳下已是灼熱焦土。她穩住身形,重新持鞭橫於身前,目光冰冷,死死盯著那緩緩轉身、手持骨朵的遼軍十夫長,心中卻已將對方歸入最危險之列。

正在秦梓蘇與十夫長激戰正酣之時,另一邊的歐陽林也動了。此刻少了那名弓手的冷箭支持,三人合圍之勢頓失一角,破綻立顯。他眼神一冷,長劍橫於身前,心中已有成算。刀疤臉手持雙刀,大開大合,氣勢洶洶,卻無半分機巧可言——隻怕是軍中靠力量打熬出來的招式,剛猛有餘,靈動不足。而那獨眼龍右目失明,雖出招狠辣,卻始終隻能從左翼切入,刀勢死板,一旦被識破,便難以臨敵應變。至於最後那弓手,雖改持短匕在手,神情戒備,卻顯然不擅近戰,步伐虛浮,握姿生硬,十之八九是仗著箭術成名,卻無搏殺之力。歐陽林冷哼一聲,身形如電掠出。第一劍,他腳尖一點,身形一旋,劍光如水繞身,徑直閃至刀疤臉身側,一劍破中宮,削喉而過,鮮血迸濺。第二劍未等獨眼龍反應,長劍回轉,借著前衝之勢,一記“掠葉穿林”,劍鋒斜挑獨眼龍左肋,力透內臟,瞬間封喉斷氣。第三劍更是乾淨利落,那弓手正要轉身逃竄,歐陽林一記踏步斜衝,身形拔起半丈,素心劍由上而下,疾若流星,一劍直插眉心。三人連環倒地,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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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林擦了擦汗,遠遠的看到秦梓蘇正在和一個手持骨朵錘的遼兵對峙,他不急多想,這才忙朝著那邊的戰場奔去。卻在這時,秦梓蘇已率先出招,隻見她腳踏遊龍,身形靈動如燕,繞著那遼兵飛速盤旋。她心思縝密,方才短暫交手間,已然察覺此人膂力驚人,那柄骨朵錘勢大力沉,自己一介女流,膂力不足,自然不能和他硬拚,隻能仗著速度快速環繞再伺機而動。與此同時,她也發現遼兵的骨朵錘的握法與漢人並不相同。他們不像漢人持錘時把拇指緊貼錘柄,反而是為了操縱自如,將兩個手的拇指高高豎起。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暗中已有主意。卻仍未急攻,而是更快奔跑,步步生風,繞著對方畫圓如風。那十夫長原本還穩紮穩打,站在原地隨她轉動,但轉了幾圈,眼前隻剩一道道殘影,早已頭暈目眩,低吼一聲,終是忍不住出招。隻見他虎腰一沉,猛然下掃,一式“地龍卷”橫掃而出,直逼秦梓蘇下盤,緊接著不等錘頭抬起,便一招“旋風掃葉”連環而至,長錘貼地橫掃,直取她膝彎。

秦梓蘇早就在等他先動,看到這個骨朵兵右手握住錘柄,左手後滑,兩個拇指高高翹起,同時握住錘尾,俯身下掃,他身子低微,雙臂前探,把一雙手遠遠的送到秦梓蘇的麵前。秦梓蘇卻毫無懼色,身形騰空而起,猶如輕燕掠枝,手中長鞭忽地一顫,如毒蛇吐信,竟直刺那高翹的雙拇!就聽到骨朵兵一聲慘叫,掌中紅光爆閃,兩根拇指已被削飛,鮮血迸湧。他手勢一亂,還未來得及撤回錘柄,秦梓蘇腕中微動,鞭梢如龍尾狂舞,忽左忽右間,猛地纏住他右腕關節!她當即發力,鞭繩緊勒,便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那骨朵兵手腕竟生生被絞斷,整隻手軟垂下來!

那骨朵兵一聲慘叫,右臂垂下已然無力,鮮血直流,觸目驚心。可他竟仍不倒,左手死死攥住那柄骨朵錘,虎口發白,錘身微顫,卻未曾鬆手,仍露出幾分血性。就在此時,歐陽林已殺退身側賊兵,飛步趕來,與秦梓蘇一左一右,將那遼兵圍在中間。兩人身形微分,氣機鎖定,步步逼近。那骨朵兵卻並未後退,反而咬牙切齒,麵目猙獰,目眥儘裂,猶如負傷的猛獸,怒而不死!一時間氣氛凝滯,誰也未敢貿然逼近——誰都清楚,這種困獸之人,若強攻一步,極可能搏命反撲,引來不必要的傷亡。

那個遼軍的十夫長忽然手持長錘對著兩個人猛然空揮,接著左臂用力,猛地把錘砸向歐陽林,趁著歐陽林閃身躲避的空擋,腳下發力,猛然狂奔而出。歐陽林閃過這擊,正要發足追趕之際,卻見秦梓蘇不慌不忙,手入鏢囊,拇指食指二指捏出鏢綢,微微的把鏢拉出半寸,跟著抬手就打,一支短鏢帶著絨繩是又快右穩,朝著前麵奪路狂奔的遼軍奔去。這遼軍的十夫長聽著腦後風響,不急回頭,急忙把頭往旁邊猛扭,這一支鏢插著他的耳朵一閃而過。這遼軍還不及興奮,就看到秦梓蘇兩指猛然叼住鏢後的絨繩,緊跟著手腕一抖,半空中畫出一個圓圈牢牢的套在這個十夫長的脖子上,緊跟著就看她用力回來,這個十夫長被她半空中拉了一個跟頭,跌倒在地,兩個人發足奔去,就看到這個十夫長頸骨已斷,已然是活不成了。

歐陽林和秦梓蘇這才放下心來,遠遠的看到幾個身穿宋兵衣服的仆從兵扔下手中的長矛,探頭探腦,看到兩個人看向自己,這兩個人這才慌忙跪倒在地,口稱饒命。這回歐陽林和秦梓蘇殺散群寇,這才引出眾人清掃水源,種師道出兵白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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