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內
“張公,陛下發出了召賢令,並附上兩道考題,已公告天下。”
兵部主事姚宗文手拿告示,神情激動地走了進來。
兵部尚書張鶴鳴正低頭看一份奏折,語氣平靜地答道:
“這事,我早已知曉。”
姚宗文氣憤不已,在屋中來回踱步:
“既然知道,為何不勸阻陛下?他這樣做,分明是將我們兵部當成了擺設!”
張鶴鳴緩緩放下手中的奏章,語氣淡然地說道:
“勸阻?談何容易。陛下如今隻信廠衛之人,尤其是那魏忠賢。劉公傳來消息,這次召賢令正是魏忠賢所獻之策。”
姚宗文皺眉追問:
“魏忠賢是何許人?”
張鶴鳴眼中透出怒意,緩緩說道:
“他是東廠提督。早在他是個小太監時,就與方賊暗中往來。他的對食是陛下的奶媽客氏,方賊正是看中了這層關係,才派人拉攏魏忠賢,借客氏之口在陛下耳邊進讒言。”
“大朝會當日,陛下被客氏所迷惑,那份名單便是方賊交給魏忠賢,再由魏忠賢轉交許顯純,客氏從中煽風點火,才釀成諸位同僚的慘劇。”
“當時我們在朝堂之上彈劾方賊,他卻一言不發,正是因為他早已布好局,借魏忠賢與客氏之力,蠱惑陛下,顛倒是非,意圖與我等東林一脈同歸於儘!”
姚宗文終於明白,難怪陛下登基後性情大變,事事不與老臣商議,原來一切皆是客氏與魏忠賢作祟。
那方賊更是陰狠,竟能想出如此毒計,寧可放棄官位,也要與左公等人玉石俱焚。
“照這般情形,朝中大權豈不已被客氏與魏忠賢掌控?”
張鶴鳴歎息一聲:
“誰說不是呢。聽聞陛下自登基後,對客氏寵愛有加,每日必飲她親自熬製的湯膳,客氏隨行左右,無論陛下前往何處,她皆陪同,連起居都由她照料。”
姚宗文震驚不已,這情形比起神宗皇帝獨寵鄭皇貴妃,更加令人不安。
“張公,若照此下去,我大明恐將再出一個萬貴妃。”
萬貴妃是憲宗皇帝極為寵愛的妃子,也是他的奶媽,年長了皇帝近二十歲。萬貴妃去世後,憲宗皇帝悲痛萬分,身體迅速衰弱,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張公,我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如果讓客氏變成第二個萬貴妃,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大明的千古罪人?”
姚宗文語氣急切。如今陛下登基才三個月,客氏和魏忠賢已經權勢滔天。再過幾個月,他們這些人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這事我已與內閣的劉公、韓公以及五部尚書商議過了。大家一致認為,先不動客氏,眼下要緊的是團結大明的正直之士,一同發聲,罷免廠衛。不然我們貿然出手,隻會落入虎口。”
“魏忠賢之所以有今日之勢,全靠廠衛為爪牙。隻要斷其一臂,再合力勸諫陛下將客氏逐出宮門,魏忠賢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
姚宗文聽後頗感興趣,連忙問:
“各位大人可有具體辦法?”
張鶴鳴湊近低聲說道:
“我們已聯絡江南清流,以錢謙益為首,揭露廠衛暴行。目前江南許多生員和士紳都站在我們這邊,紛紛支持廢除廠衛、驅逐客氏、鏟除魏忠賢。”
“現在隻等江南聯名上疏送達京城,屆時我們便親自將奏疏呈給陛下,細數魏忠賢禍國殃民之罪,看他能不能活命。”
姚宗文聽後笑逐顏開:
“諸公果然不負國之重望,此計高明。”
隨即,語氣一沉:
“等客氏被趕出宮,也得讓她隨魏忠賢一道去,不然那些為我們流血犧牲的清流,如何瞑目?”
“說得對。還有那許顯純,本可以好好做人,偏要給閹賊當狗。主人都死了,狗也該陪葬。”
兩人在值房中低聲笑談。
皇宮裡,朱由校聽完孫雲鶴的稟報,也不禁笑了。
看來這段時間的布局沒有白費。
魏忠賢的事本就是他故意放出的煙霧。魏忠賢天生就是個背鍋的料,不利用豈不可惜?
沒想到那些文官如此輕易就中計。眼下局勢完全在他掌控之中。那些人不過是一群睜眼瞎,跟朕鬥,還差得遠。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魏忠賢去咬人,自己坐收漁利即可。正好也可以騰出手來處理彆的事務。
他早已厭倦和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糾纏。在朱由校眼裡,這些文官不過是個個會走路的銀庫,缺錢時派人去取就行。鍋也讓彆人背,他隻管坐等收錢。
“朕已經清楚了,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今後繼續保持。朕需要隨時掌握那些文官每天的一舉一動。王伴伴,帶他去內帑領取一千兩賞銀,你自己和手下分一分。”
“臣叩謝陛下!”
……
通州城外
一位身穿白衫的書生正要進城,忽然被城門口的人群吸引。
他走近一看,原來是張貼了新的告示。他費力地擠到最前排,目光落在牆上的三個大字:“召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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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列著兩個策題:
“遼東奴患,何以平之!”
“薩爾滸之戰,大明為何慘敗?”
再往下看,內容寫道:
“凡有才之士,可在除夕前三日之內,前往京城將答卷交至北鎮撫司。通過者可入宮覲見天子,獲賜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