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深處。
朱元璋收回目光,轉向身邊的朱標。
眉宇間仍存疑慮。
“你說,咱那大孫,到底想乾什麼?”
“文教興國,這話聽著不差。”
“可為何偏要加上‘百工振業’四個字?”
“工匠?”
“這孩子,終究太年輕。”
“心思急了些。重用匠人,咱也不是不能答應。”
“但——”
“要用教化之法,大規模培育工匠?”
“哼!”
“這種事,豈能容他胡來?”
朱標立在一旁,沉默無語。
老爺子接著道:“他還不懂,什麼事該先,什麼事可後。”
“如今最要緊的,是穩住朝廷,安住民心。”
“當年為何定下四民之序?”
“為何科舉隻考四書五經?”
“這些深意,那孩子可曾想過?”
“唉!”
“還是離宮太久。”
“再聰慧的人,若沒站在咱老朱家的位置上看事,又怎能明白——”
“天子的眼界,與百官不同,與百姓更不同。”
“咱們老朱家,目光得放長遠些……”
“切莫貪圖眼前的成效。”
老人輕歎一聲,眉宇間透著一絲遺憾。
“這孩子,終究還是沒懂我的意思麼?”
……
與此同時。
馬皇後麵前,朱允熥身旁。
那位青衣少年卻微微一笑,“我都懂的。”
那邊話音未落,這邊氣氛也悄然凝重。
正如奉天殿上那般肅然。
當朱雄英講完“百工振業”的構想後。
起初,馬皇後與朱允熥聽得興致盎然。
但不久之後,她便察覺出其中暗藏的波瀾。
“孩子,你可知道,你皇爺爺當初為何要定下‘四民之策’?”
“還有——”
“科舉取士,自隋唐起便已施行。”
“七百年來,多少官員由此而出。”
“你可清楚,大明為何專考四書五經?”
“這兩件事,牽動的是國本。”
“你還年少。”
“有些道理,一時難以參透。”
說完,她靜默不語,目光深邃。
方才朱雄英所言雖簡,但她已大致明白他的意圖。
可天下大事,從不因心意熱切就能順勢而行。
須得權衡利弊,顧全大局。
大孫聰慧,卻尚缺曆練,難免心急。
作為祖母,她必須點明這一點。
可就在此時。
朱雄英並未露出半分沮喪之色。
他依舊含笑,語氣堅定:“我明白的。”
“你明白?”馬皇後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