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城牆上的血戰,守軍的頑強抵抗
命令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沸騰的油鍋,林淵的聲音還未在風中散儘,東便門的戰況已然激化到了頂點。
這裡是整個京城防線上,被撕扯得最慘烈的一道傷口。
李自成麾下最悍不畏死的“陷陣營”,如同一群被血腥味引來的瘋狗,正不計代價地衝擊著這段城牆。他們沒有精良的鎧甲,許多人身上隻套著破爛的棉襖,但他們的眼睛是紅的,是那種被饑餓和絕望燒到極致的赤紅色。他們攀爬雲梯的動作,與其說是攻城,不如說是在尋死。
“頂住!給老子頂住!”
王老幺,新提拔的京營隊正,正用他那口標誌性的大黃牙死死咬著下唇,口中滿是血沫和煙塵混合的腥味。他一腳踹翻一架剛剛搭上牆頭的雲梯,梯子帶著上麵三四個闖軍士兵,發出一串淒厲的慘叫,重重砸進底下擁擠的人群裡,瞬間被踩踏成肉泥。
“狗日的,還真當老子的城牆是窯姐兒的門檻,想上就上?”他朝著城下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轉身對著身後幾個麵色發白的新兵蛋子吼道,“都愣著乾什麼?等闖賊上來請你們喝茶嗎?搬滾石!砸!”
幾個新兵被他一吼,仿佛才從地獄般的景象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去撬動牆邊堆著的石塊。
與上次守城不同,這一次,沒有人後退。
不是他們突然變得有多勇敢,而是一種更原始的情緒在支撐著他們。幾天前,他們親眼看著林大人是如何將成車的白米和晃眼的銀子發到自己手裡的。那種沉甸甸的實在感,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口號都管用。他們也親眼看著林大人是如何用神鬼莫測的手段,將闖軍的糧草燒成灰燼。
跟著這樣的主帥,能吃飽飯,能打勝仗。
這個念頭,簡單,卻也最有力。
“幺哥,北邊,北邊有個家夥上來了!”一個士兵尖叫道。
王老幺猛地回頭,隻見一個滿臉橫肉的闖軍頭目,已經踩著同伴的屍體,半個身子探上了牆垛。他揮舞著一把豁了口的砍刀,獰笑著,正要徹底翻上城頭。
“操你娘!”王老幺怒罵一聲,來不及回身取長槍,順手抄起身邊一鍋滾燙的金汁,想也不想就朝那人劈頭蓋臉地潑了過去。
“嗷——!”
那頭目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冒煙,他胡亂揮舞著砍刀,從雲梯上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王老幺看都沒看結果,把滾燙的鐵鍋往旁邊一扔,大口喘著粗氣。身邊的空氣裡,彌漫著滾油、焦肉和血漿混合在一起的惡臭,熏得人陣陣作嘔。
一個剛滿十七歲的年輕士兵,叫二狗子,是王老幺的同鄉。他剛剛用長槍捅穿了一個闖軍的喉嚨,此刻正撐著牆垛,哇哇地吐了出來。
“沒出息的東西。”王老幺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罵道,“聞聞就習慣了。總比餓肚子的滋味好受。”
二狗子吐得臉都青了,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王老幺:“幺哥,咱們……咱們能守住吧?”
王老幺咧了咧嘴,想笑,卻扯動了臉上一道剛被劃開的口子,疼得他齜牙咧嘴。他看著城下那片無窮無儘的黑色人潮,沉默了片刻。
“守不住也得守。”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乾硬的饃,這是早上發的,他沒舍得吃,“你小子要是怕了,現在就跳下去,興許還能落個全屍。要是還想跟著老子吃驢肉火燒,就把槍給老子握穩了!”
二狗子看著那個沾著血汙的饃,又看了看王老幺那張凶狠卻莫名讓人安心的臉,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把搶過饃,狠狠地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俺……俺跟幺哥吃肉!”
話音未落,又一波更猛烈的攻勢湧了上來。
這一次,闖軍學聰明了。他們在前排頂起了無數塊厚重的木板,甚至直接將幾具屍體綁在身前充當肉盾,硬頂著城頭的箭矢和滾石,強行將十幾架雲梯搭了上來。
“殺!”
喊殺聲震耳欲聾。
城牆上瞬間陷入了最殘酷的白刃戰。
空間狹窄,長槍施展不開,所有人都拔出了腰刀,進行著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殺。刀砍進骨頭的悶響,利刃劃開皮肉的撕裂聲,瀕死者的哀嚎,傷者的怒吼,交織成一曲死亡的樂章。
王老幺一刀砍翻一個敵人,反手又用刀柄狠狠砸在另一個敵人的麵門上。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架殺戮的機器,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砍、刺、格擋的本能。
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溫熱而黏稠。他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突然,他感覺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截槍尖從他的左肩胛骨下方透了出來,帶出一捧血花。
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
一個身材高大的闖軍士兵,正獰笑著,試圖將長槍進一步捅穿他的身體。
王老幺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沒有後退,反而用儘全身力氣,迎著槍尖猛地向前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