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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競導演的戲,如同他本人一樣,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瘋”勁兒。合同簽得異常迅速,幾乎沒給趙強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但條件卻出乎意料地公道,甚至片酬比預想的還要高一點。用王競的話說:“錢要花在刀刃上,演員找對了,就是最大的省錢。”
消息沒有正式官宣,但如同蘇喆所預料的那樣,娛樂圈沒有不透風的牆。“顧北疑似接演王競新片,挑戰邊緣角色”的消息,開始在一些小眾的影視論壇和營銷號的邊角料裡悄然流傳。
起初,並未掀起太大水花。大部分人的反應是嗤之以鼻。
“王競?那個拍片子從來不管觀眾死活的導演?”
“顧北?他去演文藝片?彆逗了,他偶像劇那套收一收吧。”
“估計是實在沒戲拍了,破罐子破摔。”
“肯定是噱頭,洗白的新姿勢罷了。”
然而,一些更細微的變化,開始在不易察覺的地方發生。
曾經合作過、對顧北印象還不錯的一位老牌攝影師,在一次私人聚會上“無意”間提起:“聽說顧北那小子,為了個角色,跑去精神康複中心體驗生活了?嘖,倒是比現在那些摳圖的小年輕強點。”
某個以毒舌著稱的影評人小號,轉發了一條嘲諷顧北自不量力的微博,配文隻有兩個字:“未必。”
這些聲音微弱得像螢火,在“顧北推人”的滔天聲浪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蘇喆通過趙強反饋回來的信息流,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點風向的偏移。這就夠了。種子已經播下,隻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破土。
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黑夜裡的微光》的前期準備中。
王競沒有給他劇本圍讀的緩衝期,直接把他扔進了一個表演培訓班。老師是王競從話劇中心請來的一個退休老演員,姓嚴,滿頭銀發,眼神矍鑠,要求嚴苛到令人發指。
第一堂課,嚴老師讓蘇喆表演“等待”。
一個最簡單的命題。
蘇喆想了想,選擇了坐在一張椅子上,目光望向門口,臉上帶著適當的期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這是他基於常識和觀察做出的反應。
“停!”嚴老師毫不客氣地打斷,手裡的教鞭敲了敲地板,“顧北,你在演什麼?演一個‘標準的等待者’?眼神空洞,表情程式化!你告訴我,你在等誰?為什麼等?等了多久?對方遲到你會怎麼想?是擔心他出事,還是生氣他不守時?你此刻是饑腸轆轆,還是剛剛吃過飯?這些內在的規定情境,你都沒有!”
蘇喆怔住了。在上個世界的試鏡,他憑借的是真實經曆的共鳴,是情緒的瞬間爆發。但嚴老師要求的,是更深層、更細致、更由內而外的東西。
“表演不是做表情,不是擺姿勢!”嚴老師走到他麵前,目光如炬,“它是行動,是在特定情境下,為了實現某個目標而采取的行動!你等待的目標是什麼?是想第一時間看到那個人?是怕他不來?你的行動是什麼?是看表?是踱步?是反複檢查手機?還是像你現在這樣,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坐著,腦子裡空空如也?”
蘇喆沉默了。他意識到,自己雖然擁有了“體驗”的利器,卻缺乏係統的“方法”。
“再來!”嚴老師命令道,“規定情境:你在等一個借了你救命錢、承諾今天歸還但已經遲到三小時的朋友。你身上隻剩下回去的車費。”
蘇喆閉上眼睛,迅速構建情境。救命錢……遲到三小時……僅剩車費……一種焦灼、懷疑、擔憂又帶著一絲被欺騙的憤怒的情緒開始醞釀。
他再次坐下,眼神不再空洞,而是頻繁地瞟向牆壁上並不存在的時鐘,手指無意識地相互絞緊。他幾次拿起手機,點亮屏幕又放下,嘴唇抿得發白。他的坐姿不再安穩,身體微微前傾,仿佛隨時會彈起來。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著他。
“好一點了!”嚴老師這次沒有立刻喊停,而是仔細觀察著,“有了內在的驅動力。但是!你的‘看表’太刻意,‘搓手’太舞台化!記住,真正的演員,要相信情境,成為那個人,而不是‘表演’那個人!你的所有外部動作,必須是內心活動自然流露的結果!”
接下來的幾天,蘇喆完全沉浸在嚴老師這種“剝皮抽筋”式的訓練中。從最簡單的“喝水”、“走路”,到複雜的“得知親人去世的噩耗”、“中了彩票卻丟了彩票”,每一個練習都在錘煉他對規定情境的構建、對內在動機的挖掘和對身體控製的精度。
他強大的精神力和曆經多個世界的閱曆,此刻成了他最大的優勢。他能快速理解、吸收並轉化嚴老師傳授的理論和技巧。那些關於“注意力集中”、“情緒記憶”、“肌肉鬆弛與控製”的練習,在他做來,進步神速。
嚴老師從最初的嚴厲挑剔,到後來的驚訝,再到最後,眼神裡竟然帶上了一絲欣賞。
“你小子,”一次課後,嚴老師難得地點了根煙,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蘇喆,“底子比我想象的好得多。以前那些偶像劇,真是把你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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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喆笑了笑,沒說話。
“王競那小子,這次可能真的撿到寶了。”嚴老師吐了個煙圈,悠悠道,“不過你彆得意,陳默那個角色,比你練的這些要難上一百倍。他不是外放的痛苦,是內斂的崩潰。你需要把所有的驚濤駭浪,都壓在平靜的海麵之下,隻讓觀眾看到那偶爾泛起的、致命的漣漪。”
“我明白,嚴老師。”蘇喆點頭。這正是他選擇這個角色的原因。
就在蘇喆潛心修煉的同時,趙強那邊也有了新的進展。關於林星辰團隊操縱輿論、打壓競爭對手的線索越來越清晰,雖然還缺少關鍵性的證據鏈,但已經足夠拚湊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小北,時機差不多了吧?”趙強在電話裡有些按捺不住,“我們是不是可以……”
“再等等。”蘇喆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平靜,“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同歸於儘的爆料,而是一個……能讓他徹底無法翻身的契機。”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的‘表演’還沒準備好。在這場戲裡,我和他都是演員。誰的演技更好,誰才能笑到最後。”
掛斷電話,蘇喆重新拿起《黑夜裡的微光》的劇本。台燈下,紙張微微泛黃,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他基於嚴老師教導所做的筆記,關於陳默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呼吸,手指每一次無意識的蜷縮。
他不僅僅是在準備一個角色,更是在磨礪一把名為“表演”的武器。他要讓所有人,包括那個在暗處冷笑的林星辰,都看清楚——過氣視帝的黃昏早已過去,而一個真正演員的時代,正伴隨著這黑夜裡的微光,悄然來臨。
網絡上的喧囂似乎暫時遠離了他,但一股更深沉、更危險的力量,正在這看似沉寂的冰麵下,蓄勢待發。蘇喆很清楚,當他再次走到台前時,他將不再是被動接招的顧北,而是手握劇本的……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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