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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顯在蘇州接到京城傳來的新指示時,幾乎要擊節讚歎!
七少爺的思路,簡直是給陷入僵局的他們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不再執著於那虛無縹緲的畫作本身,而是轉向更具體、更容易切入的“人”和“痕跡”,這無疑大大降低了搜尋的難度和敏感性。
他立刻調整策略,將人手分成兩路。一路繼續由他帶領,拿著伯府的名帖和更厚的禮單,重點拜訪那些符合七少爺描述的徽商家族——祖籍北地,明末南遷,且以書畫收藏傳家。另一路則交由一個精明的助手,帶著銀錢,悄悄走訪蘇州、鬆江一帶最有名望的幾家老字號裝裱鋪子,尤其是那些有家傳絕活、世代以此為生的老師傅。
起初幾日,依舊收獲不大。那些徽商巨賈門檻極高,即便見了趙顯,談及收藏也是雲山霧罩,不肯交底。而裝裱鋪子的老師傅們更是謹慎,對於打聽古畫修複的事情多有忌諱,生怕惹上麻煩。
轉機出現在趙顯助手走訪的第五家鋪子——“漱石齋”。這是一家隱在深巷裡的老店,門麵不大,但據說祖上曾為宮廷服務過,手藝極為了得,隻是掌櫃的性格古怪,等閒不接外活。
助手費了不少唇舌,又奉上重金,才得以見到那位須發皆白、眼神卻依舊清亮的崔老掌櫃。他沒有直接打聽《千峰寂雪圖》,而是旁敲側擊地問起,近幾十年來,可曾修複過前朝林泉大家的畫作,或者使用過特殊紙張他隱晦地提及了類似“金粟箋”的特征)的古畫。
崔老掌櫃原本渾濁的眼睛在聽到“林泉”和“特殊紙張”時,微微閃動了一下。他沉默地抽著旱煙,良久,才在煙霧繚繞中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林大家的真跡……老朽這輩子,也隻見過半幅殘卷。”
助手心頭一震,強壓激動,恭敬問道:“不知是何畫作?何時所見?”
“不是《千峰寂雪圖》。”崔老掌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道,“是另一幅小景,約莫是三十多年前了。送來修複的,是江寧的衛家。”
“江寧衛家?”助手牢牢記住這個名字。
“嗯。”崔老掌櫃磕了磕煙袋,“衛家祖上也是徽州出來的,聽說前朝時家裡出過官,後來經商發了家,最喜歡收藏這些古畫。那半幅林泉殘卷,就是他們家一個老仆偷偷拿來修的,說是怕主家知道責怪。那畫用的紙……確實不凡,隱隱有股子特彆的香氣,紙質也極堅韌。”
特殊的紙張香氣!助手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七少爺提到的“金粟箋”!
“那衛家……如今可還興盛?主要經營什麼?”助手追問。
“衛家?”崔老掌櫃嗤笑一聲,帶著些許世態炎涼的感慨,“早十來年就敗落嘍!聽說是在南洋的船隊遇了風浪,血本無歸,家產都變賣得差不多了。如今……好像就剩個空架子在江寧老宅撐著吧。”
線索!一條極其關鍵且清晰的線索!
助手強忍著狂喜,又仔細詢問了衛家老宅的大致位置和可能尚在的族人情況,這才千恩萬謝地告辭,立刻回去稟報趙顯。
趙顯得到消息,精神大振!江寧衛家!祖籍徽州,前朝為官,符合七少爺描述的收藏家族特征!而且家中曾藏有林泉真跡哪怕是殘卷),並使用特殊紙張!
雖然衛家已經敗落,但這反而可能是機會!一個破落的收藏世家,為了維持生計,變賣祖傳珍藏的可能性極大!那幅《千峰寂雪圖》,極有可能就在衛家待價而沽,或者早已被他們秘密出售!
趙顯立刻親自帶人趕往江寧。同時,八百裡加急的密信,再次飛向京城永昌伯府。
聽竹軒內,蘇喆正在書房臨帖。他的字原本隻是工整,但融合了第一世“劍心通明”的些許意境和對力道的掌控,如今筆下已隱隱透出一股沉穩內斂的風骨。
錢嬤嬤幾乎是跑著進來的,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紅光,也顧不得禮儀,壓低聲音道:“七少爺!大喜!江南有消息了!找到線索了!”
蘇喆緩緩放下筆,抬眸看她,神色平靜無波,仿佛早有所料:“哦?趙管事查到什麼了?”
錢嬤嬤將江寧衛家的情況,以及崔老掌櫃關於林泉殘卷和特殊紙張的證言,詳細地說了一遍,末了激動道:“少爺您真是神機妙算!那衛家完全符合您的推測!趙管事已經親自趕往江寧了!夫人說,若此番真能找到畫作,少爺您當居首功!”
蘇喆心中並無太多波瀾。這一切本就在他的推算之中。他更關心的是後續。
“衛家既已敗落,尋畫或許不難,但如何交易,還需謹慎。”蘇喆沉吟道,“既要確保畫作真偽,也要防止對方坐地起價,或是走漏風聲,引來他人覬覦。”
“少爺考慮的是!”錢嬤嬤連連點頭,“夫人也是這個意思,已去信叮囑趙管事,務必小心行事,不惜代價,也要將畫作穩妥帶回。”
蘇喆微微頷首,不再多言。他知道,到了這一步,已經基本不需要他再提供策略了。王氏和她手下的人,自然會處理好後續。他的價值,在前期指引方向上已經充分體現。
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畫作真偽的最終確認,以及……當畫作真的到手後,他該如何利用這份“首功”,為自己謀取更長遠的利益。
僅僅是改善生活待遇和暫時的安全,還不夠。他需要真正站穩腳跟,需要擺脫隨時可能被王氏卸磨殺驢的潛在風險。
“嬤嬤,”蘇喆忽然開口,語氣隨意地問道,“近日府中可有什麼趣事?我病著,消息都不靈通了。”
錢嬤嬤此刻心情極好,聞言便笑著說了幾件無關痛癢的閒話,諸如哪房小姐得了新頭麵,哪房公子被先生誇讚了等等。
蘇喆看似隨意地聽著,卻在錢嬤嬤提到“三少爺前幾日在城外馬場與人賽馬,又拔了頭籌,很是得意”時,眼神微微一動。
三少爺蘇明遠,那個當初因為一點泥水就罰原主跪祠堂,導致其病重身亡的嫡出兄長。
他如今風頭正盛,而自己這個曾經被他視如螻蟻的庶弟,卻即將因為獻畫之功,在府中地位悄然變化。
這其中的微妙,恐怕很快就會引發新的波瀾。
蘇喆垂下眼瞼,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平靜的日子,恐怕不會太長了。
他需要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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