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未明,刺骨的寒意便透過單薄的鋪蓋鑽了進來。
蘇喆幾乎是和起身的號角聲同時睜開了眼睛。經過幾個時辰的深度睡眠,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感消退了大半,但那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虛弱感,依舊如同附骨之疽,纏繞不去。
通鋪裡一片窸窸窣窣的起床聲,夾雜著壓抑的咳嗽和哈欠。沒有人說話,麻木的臉上寫滿了對又一日勞役的抗拒與順從。
蘇喆沉默地起身,疊好那床硬得像塊板子的薄被,跟著人流走向屋外冰冷的水缸,用刺骨的冷水胡亂抹了把臉。寒意瞬間驅散了最後一點睡意,讓他精神一振。
飯食依舊是雷打不動的雜糧饅頭和稀粥。蘇喆快速吃完,感受著那點可憐的食物化為微弱的熱量支撐著身體。他知道,僅靠這點補給,想要維持高強度的勞作和耗神的精神感應,是遠遠不夠的。
今天,他必須找到新的“能量”來源。
前往柴房的路上,趙虎帶著他那兩個跟班,故意從蘇喆身邊擠過,撞得他一個趔趄。
“走路不長眼啊,廢物!”趙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挑釁。
蘇喆穩住身形,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這種低級的挑釁,在他曆經八世磨礪的心境麵前,顯得尤為可笑。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將進行的“實驗”上。
他的沉默,在趙虎看來卻成了怯懦的表現,不由得冷哼一聲,臉上得意之色更濃,心想這廢物果然隻是昨天走了狗屎運,今天又被打回原形了。
到了柴房,分配任務時,王管事——一個穿著稍好些灰色布袍,麵色陰沉的中年人,目光在蘇喆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種審視和不易察覺的冷意。他沒有再給蘇喆分配特製的鐵木芯,但分配的普通鐵木數量,卻比旁人多出了兩成。
“林二,你昨天表現不錯,能者多勞。”王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這是陽謀。給你加擔子,做不完就是你的錯,做好了是應該,還能壓榨更多勞力。
周圍的雜役都同情地看著蘇喆,卻無人敢出聲。
“是,管事。”蘇喆平靜地應下,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多劈點柴,對他而言,不過是多耗費些時間和體力,正好可以借此繼續錘煉【精神專注】與【劍心通明】的配合,以及嘗試感應那玄妙的“力量感”。
他走到屬於自己的柴墩前,沒有立刻開始劈砍。而是先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將【精神專注】的狀態緩緩提升。
世界安靜下來,嘈雜的劈砍聲、嗬斥聲漸漸遠去。他的意念如同觸角,首先落在了手中的斧頭上,感受著木柄的紋理,鐵斧的冰冷與沉重。然後,意念向下延伸,接觸到了腳下的土地,潮濕、陰冷,卻蘊含著一種廣博的沉寂。
最後,他的“目光”投向了麵前的鐵木柴墩。
這一次,他沒有急於去尋找紋理的“破綻”,而是嘗試著將【初級植物親和】的天賦,緩緩融入其中。
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來自原始部落世界的天賦,在這個高維的仙俠世界裡,仿佛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了細微的、前所未有的漣漪。
他的意念,不再是冰冷地剖析,而是帶著一絲溫和的“觸摸”,試圖去理解,去共鳴。
起初,什麼也沒有。鐵木就是鐵木,堅硬、冰冷,死氣沉沉。
但蘇喆沒有放棄,他保持著極度的耐心,精神力如同涓涓細流,持續不斷地“浸潤”著麵前的柴墩。他回想著在原始部落界,那些族人如何與古樹溝通,如何感受草木的枯榮。那並非語言,而是一種更原始、更貼近生命本源的情緒與狀態的交融。
時間一點點過去。
就在他精神力的消耗即將觸及底線,太陽穴開始針紮般疼痛時,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回應”,從鐵木深處,傳遞了過來。
那不是聲音,不是圖像,而是一種……“堅韌”的意念。
一種在貧瘠土地、惡劣環境中,依舊奮力生長,將每一分養分、每一縷能夠捕捉到的微弱能量,都用於強化自身木質,對抗風霜雨雪的“生存意誌”!
這意念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真實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