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徹底驅散了夜幕的寒意,為阿斯特家族恢弘的城堡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邊。主堡區域開始蘇醒,騎士們晨練的呼喝聲、仆役忙碌的腳步聲隱隱傳來,充滿了活力與秩序。
而在城堡最西側的破敗小院裡,蘇喆正進行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晨練”。
他立於院落中央,雙腳不丁不八,身形微沉,意念集中於體內那幾條已被初步強化的“壘壁”脈絡上。沒有大開大合的動作,隻有周身肌肉隨著呼吸極細微地起伏、震蕩,如同山體在無聲地調整著自身的結構,以適應外界的風雨。
他雙掌虛握,仿佛各自托著一塊無形的巨石,緩慢地劃著圓弧。這不是任何武技招式,而是他在借助這種緩慢的運勁,進一步熟悉和鞏固“壘壁訣”帶來的身體變化,體會那種將力量“含而不發、凝而不散”的獨特質感。
一夜的修煉,雖未讓他的鬥氣總量增加多少,卻讓其性質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若說之前的鬥氣是散亂的沙塵,現在則像是被初步篩選、夯實過的土坯,雖然依舊粗糙,卻已有了成型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隨著這幾條關鍵脈絡的強化,他心口那沉寂的“磐石”血脈,仿佛終於找到了正確的“頻率”,蘇醒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一種厚重、安穩的力量感,正從血脈深處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浸潤著四肢百骸,加速著傷勢的愈合。
胸口的骨折處,麻癢感越發強烈,估計再有兩三日,便能初步愈合。這種恢複速度,對於原本資質低下的“雷恩”而言,堪稱奇跡。
“砰!砰!砰!”
就在這時,一陣與老亞當截然不同的、帶著明顯力度和節奏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靜修。
蘇喆緩緩收勢,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該來的,總會來。
他走到門前,拉開了那扇加固過的木門。
門外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正是前天狼狽而去的羅德尼。不過今天,他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反而帶著幾分忐忑和恭敬,微微側身,將主導位置讓給了中間一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穿著家族正式侍衛的鑲釘皮甲,腰間佩著長劍。他眼神銳利如鷹,掃過蘇喆的臉,又落在那扇被加固、卻依舊能看到破損痕跡的門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侍衛長,巴頓。羅德尼的父親,一個以嚴厲和恪守規矩著稱的老派騎士。
在巴頓身後,還跟著一名捧著紙筆、像是書記官的年輕人。
“雷恩少爺。”巴頓的聲音平穩,不帶什麼感情色彩,他右手握拳,輕輕叩擊左胸,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奉侯爵大人命令,核查前日此地發生的騷亂,並對受損財物進行登記。”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門上:“看來,羅德尼前日的魯莽行為,確實對您的居所造成了破壞。此事,我已責罰過他。”他側頭冷冷地瞥了羅德尼一眼,後者立刻低下頭,不敢言語。
蘇喆心中明了。巴頓此舉,看似是來問責和賠償,實則是搶先一步,將事情定性為“羅德尼的個人魯莽”,並控製在“損壞財物”的層麵,避免上升到“以下犯上、欺淩家族成員”的高度。這是典型的息事寧人,也是對他這個“廢物少爺”的一種變相保護——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對家族體麵和阿斯特家規的維護。
“巴頓隊長言重了。”蘇喆語氣平淡,側身讓開,“不過是門壞了而已,已自行修補,不必勞煩家族。”
他這般輕描淡寫的態度,反而讓巴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按照他對這位雷恩少爺以往的了解,此刻不是應該委屈控訴,就是懦弱地表示沒關係。如此平靜,倒顯得反常。
巴頓沒有進去,隻是對身後的書記官示意了一下。書記官立刻上前,快速記錄下門扉的損壞情況。
“按照規定,家族會負責修繕此處門扉,並賠償您的損失。”巴頓例行公事地說道,隨即,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蘇喆身上,這一次,帶上了幾分審視的意味,“另外,聽聞雷恩少爺前日身體不適,今日看來,氣色似乎好了許多?”
他身為大地騎士級彆的強者,感知遠比羅德尼敏銳。眼前的少年,雖然依舊瘦弱,臉色也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過於平靜深邃,站姿沉穩,呼吸悠長,全然沒有重傷初愈的虛弱感,反而隱隱透出一股……內斂的沉穩?
這絕不是一個經脈萎縮、鬥氣微薄的“廢物”該有的狀態!
蘇喆知道瞞不過去,也沒打算隱瞞。他需要展現出一定的“價值”,才能在未來爭取到更多的資源和空間,但也不能過於驚世駭俗。
“勞隊長掛心。”蘇喆微微頷首,“前日受傷後,或許是生死關頭有所觸動,對《山嶽秘法》有了一些……不同的理解,僥幸穩定了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