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在空間亂流中劇烈顛簸。
青璿死死握住操縱杆,胸前的灼傷傳來鑽心疼痛。更糟的是,白樞星種在爆發後陷入休眠,無法繼續壓製體內的銀黑毒素。右臂的麻痹感重新蔓延,視野邊緣開始出現詭異的黑斑。
"堅持住......"她咬破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必須回到鏡域......"
秦隕的碎片靜靜躺在控製台上,表麵的裂痕比之前少了幾道,但內部星雲依然流轉緩慢。最令青璿不安的是,碎片偶爾會突然閃爍幾下,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呼喚——就像星主所說的"另一半"。
星舟突然撞破一層空間障壁。熟悉的鏡麵碎片映入眼簾,但景象卻與離開時大不相同——原本有序漂浮的鏡片現在雜亂無章,許多已經破碎,剩餘的也布滿裂痕。更可怕的是,鏡中映照的景象全部變成了扭曲的銀黑色調!
"鏡域...被汙染了......"
青璿操縱星舟小心穿行。她必須找到藍霄,或者至少找到一處安全地帶。白樞的記憶碎片中提到,鏡域中心有座"時之塔",那裡是唯一不受汙染影響的淨土。
一塊巨大的鏡麵碎片突然從側麵撞來。青璿緊急轉向,還是被擦到了左翼。星舟打著旋墜落,最終撞進一塊懸浮的鏡麵平台。艙門扭曲變形,她隻能踹開應急出口爬出來。
"這是......"
平台由無數小鏡片拚接而成,每塊鏡片都映照出不同畫麵。青璿俯身查看,發現這些畫麵全是她與秦隕過去的經曆:礦洞初遇、星階試煉、雙星共鳴......但詭異的是,所有畫麵中的秦隕都在逐漸變化——從最初的黝黑少年,到後來的星輝之軀,最後竟變成了星主的模樣!
"不......"青璿一拳砸碎鏡片,"這是幻象!"
"不全是......"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青璿猛然轉身,看到藍霄倚在一塊破碎的鏡柱旁。他的狀況比上次見麵更糟:銀黑鎖鏈已經蔓延到脖頸,左眼完全變成黑色,僅剩的右眼也布滿血絲。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胸口——那裡插著半截銀黑刀刃,傷口周圍凝結著詭異的晶體。
"藍霄!"青璿衝過去扶住他,"發生什麼了?"
"星主...找到了鏡域......"藍霄咳出一口黑血,"他派來了...影衛......"
"時之塔...已經淪陷......"
青璿的心沉到穀底。沒有時之塔的庇護,鏡域很快會完全腐化。更糟的是,她體內的毒素正在惡化,急需一個安全的地方療傷。
"其他人呢?"
"死了...或者跑了......"藍霄苦笑著指向遠處,"隻剩...幾個孩子...藏在鏡像迷宮裡......"
順著指引,青璿看到一塊巨大的螺旋鏡麵。那是鏡域的避難所,通過無限反射製造迷宮效應。但此刻鏡麵已經出現裂痕,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必須...想辦法......"青璿握緊白樞星種,"秦隕的碎片需要修複......"
藍霄的獨眼突然睜大:"你找到...白樞星種了?!"
"快...給我看看......"
青璿遲疑片刻,還是取出星種。休眠中的種子黯淡無光,但依然能感受到內部蘊含的龐大能量。藍霄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時猛地縮回:
"不行...我身上的汙染...會玷汙它......"
"但我知道...誰能幫你......"
他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塊藍色晶石。晶石內部封存著一滴液體,正是當初在淨世井見過的小魚形態!
"玄冥...本源......"藍霄將晶石塞給青璿,"去鏡像迷宮...最深處......"
"那裡有口...古井......"
"把星種...和碎片...一起放進去......"
青璿剛要追問細節,平台突然劇烈震動。遠處的鏡麵接連爆裂,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快速逼近。那人所過之處,鏡麵紛紛扭曲變形,映照出的畫麵全部變成銀黑色。
"影衛來了......"藍霄猛地推開青璿,"走!"
"一起走!"
"我走不了了......"藍霄扯開衣襟,露出胸口已經完全結晶化的傷口,"但還能...拖住他......"
"記住...古井下麵...有真相......"
他一把拔出胸口的半截刀刃。黑血噴湧而出的瞬間,藍色晶石突然發光。玄冥本源化作水流包裹全身,將傷口強行凍結。藍霄的氣息驟然提升,雖然隻有短暫片刻,但足以讓他迎向那個恐怖身影。
"快走!"
青璿咬牙抓起秦隕碎片,衝向螺旋鏡麵。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衝擊波將無數鏡片震成齏粉。她沒有回頭,因為知道藍霄已經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鏡像迷宮的入口處,三個瘦小的身影正蜷縮在角落。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才五六歲,都是星域遺孤。看到青璿,他們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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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緊我......"青璿簡短說道,"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迷宮內部比想象中複雜。每經過一塊鏡麵,就會產生數個鏡像分身。很快,通道裡就擠滿了"青璿"和孩子們的複製體。真偽難辨中,銀黑毒素帶來的眩暈感越發強烈。青璿隻能靠白樞星種的微弱感應,勉強辨認正確路徑。
"姐姐...你的手......"最小的女孩怯生生提醒。
青璿低頭,發現右手的指甲已經變成銀黑色。毒素正在加速擴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侵入心脈。她強忍恐慌,擠出一個微笑:
"沒事...很快就到了......"
迷宮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影衛顯然突破了藍霄的阻攔,正在暴力拆解迷宮結構。當青璿終於找到那口古井時,身後的通道已經崩塌過半。
古井由鏡麵碎片拚砌而成,井水卻不是液體,而是凝固的光。青璿讓孩子們躲在井後,自己則來到井邊。按照藍霄的指示,她將秦隕的碎片和白樞星種同時投入井中。
"噗通——"
想象中的水聲並未出現。兩樣物品懸浮在光液表麵,緩緩旋轉。起初毫無變化,但很快,星種表麵浮現細小的根須,紮入碎片裂縫。秦隕的碎片隨之亮起微光,內部的星雲重新開始流轉。
"有效......"
青璿剛鬆一口氣,背後突然傳來刺骨寒意。她本能地側身翻滾,一道銀黑刃光擦著脖頸劃過,在井沿留下一道深刻痕跡。影衛不知何時突破了迷宮防禦,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
這是個沒有麵孔的人形。全身由流動的銀黑霧氣構成,唯有雙手凝實如刃。最可怕的是他的移動方式——不是行走,而是在不同鏡麵間跳躍,每次現身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把...星種...交出來......"影衛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同時低語。
青璿擋在井前,四曜星印全力運轉。雖然毒素已經侵蝕大半星脈,但白樞鏡片的力量仍在。她將剩餘星力凝聚在左手,掌心浮現出純淨的白光。
"退後!"
影衛沒有理會警告。他直接融入最近的鏡麵,又從青璿腳下的鏡片鑽出。銀黑手刃直刺心窩,速度快得肉眼難辨。青璿勉強側身,仍被劃破肋部。傷口沒有流血,而是立刻開始結晶化!
"沒用的......"影衛再次消失,"你已經是......"
"死人了......"
青璿的視線開始模糊。毒素加上新傷,讓她的身體瀕臨崩潰。但井中的秦隕碎片才剛開始修複,至少還需要半刻鐘才能完成。而三個孩子就躲在井後,一旦她倒下......
"不......"她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絕不......"
影衛的下次攻擊來自頭頂。青璿舉臂格擋,左手白光與銀黑手刃相撞。刺耳的摩擦聲中,白光逐漸被壓製。就在刃尖即將刺入眼球時,最小的女孩突然衝出來,一口咬在影衛腿上!
"啊!"
這一下毫無殺傷力,卻打亂了影衛的節奏。青璿抓住機會,左手猛地前推。白光爆發,將影衛暫時逼退。但她自己也因力竭跪地,毒素已經蔓延到胸口,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姐姐!"孩子們哭著圍上來。
"退後......"青璿艱難站起,"離井...遠點......"
影衛重新凝聚身形。他似乎厭倦了遊戲,雙手合並成一柄巨刃,準備最後一擊。青璿知道自己擋不住這一招,但她必須爭取時間。就在巨刃斬落的瞬間,她做出了一個瘋狂決定——
主動迎向刃鋒,同時將左手刺入影衛胸口!
"噗!"
銀黑巨刃貫穿肩膀,結晶化瞬間蔓延半個身體。但青璿的左掌也成功沒入影衛體內,白樞鏡片的淨化之力全力釋放。影衛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身體如沸水般劇烈翻滾。
"一起...死吧......"青璿將最後星力注入左手。
白光與銀黑霧氣激烈交鋒。影衛的身體不斷崩潰又重組,但每次都會減弱幾分。就在僵持之際,井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精準命中影衛頭部!
秦隕的碎片完成了初步修複!
雖然遠未恢複全盛狀態,但這一擊足以打破平衡。影衛的頭部轟然炸裂,剩餘軀體瘋狂掙紮。青璿趁機抽出左手,凝聚最後的白光拍向影衛胸口。
"淨化!"
白光如風暴般席卷影衛全身。銀黑霧氣被層層剝離,最終隻剩下一顆跳動的黑色核心。青璿想要徹底摧毀它,卻因力竭而跪倒。核心趁機逃竄,鑽入最近的鏡麵消失不見。
"還是...逃了......"
青璿癱軟在地。半個身體已經結晶化,毒素正在向心臟蔓延。她艱難地爬向古井,看到秦隕的碎片已經恢複大半,但距離完全修複還差得遠。白樞星種則長出更多根須,與碎片緊密相連。
"不夠......"她咳出一口黑血,"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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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本源......"一個稚嫩的聲音提醒道。
最大的孩子捧著藍霄給的晶石走來。青璿這才想起關鍵一環,急忙接過晶石投入井中。晶石入井即化,藍色液體與白光交融,產生奇妙的反應。秦隕的碎片突然光芒大盛,表麵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有效......"
青璿的意識開始模糊。在徹底昏迷前,她看到井中升起一道虛影——不是完整的秦隕,而是介於虛實之間的過渡形態。他的眼眸半金半藍,右臂凝實如真人,左半身卻仍是星輝狀態。
"青璿......"
熟悉的聲音讓她眼眶發熱。虛影輕輕觸碰她結晶化的肩膀,金光與藍光交織流淌,暫時遏製了毒素蔓延。但這隻是權宜之計,無法根除。
"古井...下麵......"虛影指向井底,"有我們...需要的......"
青璿強撐精神:"下麵有什麼?"
"真相......"虛影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關於...星主......"
"關於...我......"
孩子們幫忙將青璿扶到井邊。向下望去,光液深處隱約有畫麵閃動:那是一片陌生的星空,中央懸浮著兩顆相對的星辰,一金一銀,如鏡像雙生。
"這是......"
"星淵...起源......"虛影輕聲解釋,"我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