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的雪越下越大,陸清弦與沈清如踩著半尺積雪,隨趙謙穿過午門。百姓舉著燈籠跟在後麵,火光映得宮牆一片暖紅。禁軍統領李鎮守在太和門前,甲胄上凝著冰碴,卻橫槍攔住去路:“陛下有旨,遺詔未驗真偽前,不得麵聖。”
“驗真偽?”趙謙甩袖冷笑,“林遠山手劄在此,陸少俠腰間虎符能開終南山祖祠暗格——這還不夠?”
李鎮握槍的手緊了緊。沈清如瞥見他喉結滾動,低聲道:“他腰間掛著幽冥教的玄鐵令。”
陸清弦瞬間明了。他上前一步,孤鴻劍未出鞘,卻震得李鎮虎口發麻:“李統領可記得,三年前黃河決堤,是誰帶著青蚨門弟子堵缺口?”
李鎮渾身劇震。那年他不過是個百戶,陸清弦背著受傷的他趟過齊腰深的水,說“江湖人護的,從來不是某座城,是天下人”。
“開中門。”他突然卸了槍,聲音發啞,“末將…願擔這乾係。”
金鑾殿內,檀香繚繞。
年輕的皇帝端坐龍椅,眼底青黑如墨。階下,吳嵩捧著染血的密卷,幽冥教十二煞星中的“追魂刀”周九站在陰影裡,刀鞘輕叩地麵。
“陸愛卿,”皇帝開口,聲線年輕卻帶著疲憊,“你說先帝遺詔在此,可敢與朕共覽?”
陸清弦取出遺詔,與林遠山手劄一並呈上。內侍接過,剛要展卷,周九突然暴起!判官筆化作黑蛇,直取內侍咽喉!
“小心!”沈清如青蚨劍出鞘,劍鞘點中判官筆尖。周九旋身揮刀,刀風削向沈清如發髻——他竟認準了她發間那支林昭送的銀簪!
“叮!”陸清弦孤鴻劍格開刀鋒,火星四濺。周九冷笑:“陸少俠,你護得住遺詔,護得住身邊人麼?”
皇帝猛地拍案:“周九!你是禦前侍衛,敢行刺?”
“陛下!”周九甩刀割向脖頸,“幽冥教替您清理了多少蛀蟲?您要為了個死太監的手劄,寒了天下忠臣的心?”
血濺丹墀。周九倒在龍案前,咽喉處插著半截銀簪——竟是沈清如的發簪!
“蠢貨。”她聲音發顫,收劍入鞘,“他早被幽冥教種了蠱毒,殺不了我的。”
遺詔展開的瞬間,殿內死寂。
皇帝逐行讀著,指尖捏得紙頁發皺:“‘幽冥教自太祖起滲透六部,借漕運、鹽稅聚斂,毒殺諫臣三十七人…’”他突然抬頭,“朕的皇叔,當年說是急病暴斃,竟是被幽冥教下了慢性毒?”
吳嵩撲通跪地:“陛下!老臣是被幽冥教逼的!他們抓了臣全家…”
“住口!”皇帝甩袖,“你既知被逼,為何不早奏?反而助紂為虐,構陷忠良!”
陸清弦上前一步:“陛下,遺詔末頁有先帝密詔——調西北玄甲軍勤王,清君側。”
殿外突然傳來喊殺聲。李鎮滿身是血撞進來:“陛下!幽冥教率死士闖宮,說要…要屠了這金鑾殿!”
丹墀下,黑壓壓的死士湧來。
他們手持帶毒的鴛鴦鉞,招招往要害招呼。陸清弦與沈清如並肩迎上,孤鴻劍挑飛雙鉞,青蚨劍鎖死對方脈門。李鎮帶禁軍死戰,刀槍相撞聲震得梁上積雪簌簌墜落。
“保護陛下!”老太監尖聲喊著,拽著皇帝往後殿退。
陸清弦瞥見追兵中有個灰衣人——是大理寺卿吳嵩的心腹!他甩出孤鴻劍,劍刃釘入那人膝蓋:“吳嵩的狗,也配碰陛下?”
亂戰平息時,天已微明。
皇帝倚在龍椅上,望著滿地狼藉:“朕即刻下旨,著刑部徹查幽冥教,召玄甲軍進京。”他看向陸清弦,“朕欠林遠山一個公道,欠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沈清如替陸清弦擦去臉上血汙:“陛下若真想改,便該廢了那些被幽冥教把控的稅司,讓百姓喘口氣。”
皇帝點頭:“朕已擬旨,三日後早朝公布。”
出宮時,雪停了。
陸清弦望著宮牆上的積雪,忽然問:“清如,你說…幽冥教主,到底是誰?”
沈清如望著遠處的鐘鼓樓:“不管是誰,這盤棋,我們陪他下到最後。”
街角茶棚裡,一個戴鬥笠的老人望著他們,緩緩摘下鬥笠——竟是段無涯!他摸出腰間半塊虎符,嘴角勾起冷笑:“陸清弦,你以為拿到真遺詔就贏了?幽冥教的根,紮在…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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