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渡口的血腥氣還未散儘,陸清弦已將林昭的屍身與遺詔小心裹入青布。沈清如蹲身替他係緊劍穗,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血痕——那是方才握劍時被弩箭擦破的。
“先去終南山。”她低聲道,“林老前輩臨終前說…他爹的筆記裡,記著幽冥教在京城的暗樁。”
陸清弦點頭,將虎符與遺詔分置兩處:“百姓的火把不能滅。他們要的不是熱鬨,是希望有人替他們撕開這層黑幕。”
話音未落,官道儘頭揚起一陣煙塵。周鴻飛騎匹青驢趕來,身後隻跟了兩名青蚨門弟子,均是形容狼狽。
“門主!”其中一名弟子跪地,“幽冥教十二煞星截了我們的退路,門中…門中遭了賊人洗劫!”
周鴻飛抹了把臉上的泥:“是大理寺的人。他們拿了令牌,說青蚨門窩藏欽犯,要封門拿人。”
沈清如冷笑:“好個大理寺卿,一邊勾結幽冥教,一邊拿青蚨門當替罪羊。”
陸清弦扶起周鴻飛:“周兄莫急。我們即刻入京,青蚨門的冤屈,總要有人替你辯。”
周鴻飛望著他腰間的虎符,又看向百姓手中搖曳的火把,突然摘下腰間玉佩:“這是我師父臨終前給的,能換大理寺側門的通行令。你們…帶著它走。”
三日後,洛陽城西三十裡,黑鬆林。
暮春的雨來得急,陸清弦與沈清如裹著蓑衣,聽著馬蹄聲從背後逼近。
“是大理寺的捕快。”沈清如抽劍出鞘,“他們怕我們入京,要在半道截殺。”
陸清弦將百姓托付的信物塞進她手心:“你帶信物去京城找刑部侍郎趙謙——他是先皇舊部,可信。我去引開追兵。”
“不行!”沈清如按住他肩膀,“當年陳放墜崖,是你救了我;林昭死在你懷裡…我不能讓你獨自涉險。”
雨幕中傳來號角聲。七名捕快持刀躍出,為首者黑麵長須:“陸清弦,奉大理寺卿令,拿你歸案!”
陸清弦將孤鴻劍一橫:“就憑你們?”
劍光乍起,孤鴻劍如遊龍穿雲,眨眼間挑飛兩柄刀。沈清如青蚨劍緊隨其後,專挑捕快下盤,兩人背靠著背,竟將七人逼得連連後退。
“走!”陸清弦突然大喝,揮劍斬斷一名捕快的腰牌,“帶著信物走,我斷後!”
沈清如咬唇,轉身衝入雨幕。她跑出不遠,忽聞身後傳來重物墜地聲——是陸清弦的孤鴻劍脫手落地!
大理寺地牢,陰濕黴臭。
陸清弦被鐵鏈鎖在牆角,虎符與遺詔早被搜走。大理寺卿吳嵩踱步而來,手裡把玩著他的孤鴻劍:“陸少俠,這劍不錯。可惜…你再鋒利,也斬不斷幽冥教的網。”
“遺詔在哪?”陸清弦啐出口血,“你根本不敢讓它見光!”
吳嵩撫須大笑:“見光?先皇遺詔早被我爹改成了謀逆文書!當年幽冥教滅你滿門…哦不對,你滿門是青蚨門滅的?”他湊近,指甲劃過陸清弦臉頰,“你以為林昭那小子真信遺詔?他不過是個棋子。”
陸清弦瞳孔驟縮——林昭臨終前說“找我爹留下的”,難道…
“你爹林遠山,當年就是替先皇藏遺詔的。”吳嵩踢開腳邊的木箱,露出半本染血的手劄,“他死前改了機關,說要把遺詔永遠埋進墳裡。是你…是你非要把它挖出來!”
京城,刑部衙門。
沈清如冒雨衝進趙謙書房,將玉佩拍在案上:“周鴻飛說,這是他師父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