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另謀出路,可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麼?
此刻,恐懼終於蔓延至心頭。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李沐,強忍疼痛撲上去抓住李沐的衣袍,嘶聲哀求:
“李郎君,我知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絕不再犯!”
李沐垂眸看著他跪地痛哭的模樣,輕輕搖頭,嘴唇微抿,沉默片刻後才道:
“你方才可不是這般態度。你現在的悔恨,不過是因為忽然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不會對外宣揚你的所作所為,若你真想謀生,大可去彆處試試。但新唐商盟,絕無你的容身之地。”
見李沐毫不鬆口,店主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不!你不能這樣!李郎君,你這是卸磨殺驢!我每月上繳那麼多銀兩……”
“夠了!”李沐驟然打斷,眼中怒意浮現,“你以為我缺你那點銀子?那些錢是以透支新唐信譽為代價換來的!若商譽敗壞,日後損失的可不止這點!”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冷聲道:“我意已決。若你再糾纏,彆怪我不留情麵。”
說罷,轉身離去。
店主雖未被當眾驅逐,但商界眾人皆非愚鈍之輩,遲早會知曉。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如今雖一無所有,但隻要人還在,希望便在。
隻要不放棄,終有翻身之日。想到這裡,他眼底重新燃起鬥誌。
李沐離開後,亦是長歎一聲。
有人的地方便有爭鬥,涉及利益之處,永無太平可言。
這位店主不過是冰山一角,暗處藏有多少汙濁,尚未可知。
他無力兼顧天下,但至少能確保新唐商盟的每一件貨物,皆光明磊落。
握緊拳頭,李沐邁步朝商盟總部走去。聽聞冰鋪近來經營不善,他需找顧元寶問個清楚。
然而,當他抵達時,卻見顧元寶正耐心教導一群即將赴外地的商人,傳授經商之道。
這些商人,正是要前往西域諸國開辟商路的新晉行商……
李沐走近時,顧元寶眼中掠過一絲喜色,立即揮手示意商人們退下。
未等顧元寶開口,李沐已不耐煩地打斷:"客套省了。冰鋪的事,你知情多少?"眼見李沐神色陰沉,顧元寶心頭倏地一緊。
他飛速回憶近日鋪麵狀況,卻尋不得紕漏,隻得按著太陽穴低聲道:"李兄,究竟出了什麼岔子?"
"原來你蒙在鼓裡。"李沐咂摸著嘴唇,將當日細細道來。顧元寶越聽越惱,拳頭砸得案幾震響:"混賬東西!眼下分號不多就敢作亂,若將來..."
怒意未消,他忽然警覺——隨著商盟擴張,蛀蟲定然層出不窮。這念頭令他後背沁出冷汗。
"往後的禍患,誰說得準。"李沐揉著眉心,"但新唐商盟既交予你掌管,眼光就彆隻盯著眼前。"他頓了頓,指尖輕叩桌麵,"趁早掐滅苗頭,總比日後被粒老鼠屎壞了整鍋粥強。"
顧元寶鄭重點頭。他深知若在自己手上栽跟頭,萬死難辭其咎。李沐的托付是千金重擔,絕不容半分差池。
"品行考核要再加三道門檻。"他暗自立誓,忽又想起什麼:"聽聞李兄在紡織廠挑了批熟手,預備在設分廠?其他工坊是否..."
銀錢流轉的算計在他眼底閃現。既然能多開一處進項,何不將各廠儘數鋪開?
紡織廠的收益微薄,工人們的薪酬也偏低。倘若能在當地開設其他類型的工廠,利潤必定相當可觀——畢竟那些健壯的漢子們個個膀大腰圓,都是乾活的好手。
顧元寶對此事充滿期待,但他明白必須征詢李沐的意見。說到底,沒有李沐就沒有今日的局麵。
李沐早料到顧元寶會打其他工廠的主意。他沉思片刻後還是搖頭否決,認為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他先前也曾考慮過類似方案,但關鍵在於那些人是否真心投誠仍需驗證。若日後突然反悔,又該如何應對?
眼下當務之急是將借貸業務擴展到那邊。隻有讓對方欠下債務,才能確保穩定。若對方有任何異動,還能用債務加以約束。一旦沉溺於世俗享受,再想抽身就難了——舒適的生活如同溫水煮蛙,習慣了便再也離不開了。
"我自有分寸,此事不必再議。日後需要你時自會通知。"李沐語氣堅定。
顧元寶欲言又止,最終將疑問咽了回去。接著李沐問起學校近況,這段時間因他事務繁忙,校務都交由顧元寶打理。
提起學校,顧元寶神色略顯遲疑,苦笑道:"大體還算順利,隻是有些不服管教的刺頭,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這種刺頭總會存在,讓顧元寶頗為頭疼。那些人行事狡黠,在校內神出鬼沒,背後更有強硬靠山,連朝廷都要禮讓三分。目前隻能儘量約束其他學生,避免與之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