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依舊渙散。
他的理智依舊在高燒和劇痛中沉睡。
但是,他那屬於“絕命一槍”的最原始本能……那個屬於狙擊手的最頑固驕傲……
……蘇醒了。
“……不……”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有人要奪走他的腿。
奪走一個狙擊手賴以生存的“支架”。
“……不……準……”
“林楓!!”沈月一把抓住了他那滾燙的臉頰!“你他媽給老子聽著!!”
“這是命令!!”
“你要活下去!!”
“留著這條腿!你活不過今天晚上!!”
“你會死於敗血症!!”
“……不……”
“張三!!”沈月猛地回頭,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最深的痛苦和最冷的決絕!“把你的刺刀給我!”
“……嫂子……”張三顫抖著遞過了那把鋒利的九七式刺刀。
“陳五!!”
“……在……在……”
“把你所有的火藥……不……把你身上所有的烈酒……全都倒在刺刀上!!”
“然後……”
沈月看了一眼那個還在無意識抵抗的男人。
“……把他打暈。”
……
五分鐘後。
“啊啊啊啊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在酒窖中回蕩著!
張三用他那如同鐵鉗般的獨腿死死壓住了林楓的身體!
而沈月則閉著眼睛,用那把燒得通紅的刺刀用酒精點燃消毒)狠狠切斷了那早已無法挽救的……
血肉。
和那森白的骨骼。
……
“……止血……”
“……快……止血……”
當那條廢腿被徹底切斷分離時,林楓已經再一次痛得昏死了過去。
而沈月則如同瘋了一般,將陳五那僅剩的、用來製造“煙花”的……
高純度硫磺粉末,和著止血草藥的粉末,一把一把地按在了那血流如注的斷口之上!
“滋啦啦啦——!!!”
一股烤肉的焦臭和血腥的惡臭瞬間彌漫了整個酒窖!
林楓那本已昏死的身體再一次劇烈地抽搐了起來!
“……活了……”
“……他扛過去了……”
沈月看著那終於被強行燒焦、止住了血的傷口,她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
“……嫂子……”
“……還沒完……”
沈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又爬到了林楓的身邊。
她看著他胸口上那把被她親手插進去的……
軍刺。
那,是救了他一命。
也同樣是插在他胸口的一柄死神的倒計時。
“……這……”
她那雙剛剛才切割了自己丈夫的腿的、顫抖的手。
再一次握住了那冰冷的、沾滿了兩個人鮮血的……
刀柄。
“……張三……”
“……不用按了。”
“……他沒力氣了。”
沈月閉上了眼睛。
她用一種近乎於自我折磨的、最緩慢的、最輕柔的動作。
將那把三菱軍刺,從他的胸骨之間,一點一點地……
拔了,出來。
“……噗……”
一股暗紅色的積血噴湧而出。
“……藥……”
沈月將那最後一點點盤尼西林粉末全都倒了上去。
然後,用那不知道從誰身上撕下來的、最乾淨的裡衣,死死地按住了那個離心臟隻有幾毫米的……
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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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快亮了。
酒窖外那屬於日軍的混亂槍聲和瘋狂叫罵聲已經漸漸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有組織的、挨家挨戶的……
“咚!咚!咚!”
……搜查聲。
“……張……張大哥……”一名守在門口的戰士聲音在發抖,“……鬼子……鬼子搜過來了!”
“……他們,在挨家挨戶地砸門!”
酒窖內那剛剛才從一場血腥“手術”中緩過勁來的戰士們,臉色“唰”地一下全都白了!
“……媽的……”
張三拖著那條殘腿爬到了酒窖的通氣口,用那隻獨眼艱難地向外望去。
他隻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外麵天已經蒙蒙亮了。
街道上全是端著刺刀的、紅著眼睛的日本兵。
他們已經不再混亂。
他們在執行最原始、最殘酷的“焦土”命令。
一個新上任的、臨時指揮官下達的命令——
“……挖地三尺!”
“……任何可疑的地窖、地下室、下水道……”
“……發現活口……”
“……格殺勿論!!”
“……他們……”張三的聲音沙啞而絕望,“……他們帶著工兵鏟。”
“……在敲地磚了。”
“咚!”
“咚!咚!”
那如同死神敲門般的、沉重的、有節奏的、試探地麵的聲音,正一點一點地,朝著他們所在的這個廢棄的釀酒廠……
……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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