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軍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林楓臉上。
屋子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通訊兵和李大山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個剛剛加入義勇軍不到一個時辰,就敢在連長麵前誇下海口的年輕人。
十個人,去阻擊兩百個裝備精良的鬼子?這不是瘋了嗎?
“林楓,”趙鐵軍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對方是一個中隊,有迫擊炮!你帶十個人去,是送死!”
“連長,我不是去跟他們拚命的。”林楓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指著地圖上的那個隘口,“我是去給他們放血,給他們添堵。黑風口這條路,我從小走到大,比走我家的院子還熟。我知道哪裡的石頭最容易塌方,哪裡的樹最適合當掩體。鬼子的大部隊走得慢,等他們磨磨蹭蹭地挪到穀口,我的十個人,早就一人一口唾沫,把那條路給淹了。”
他的話雖然說得糙,但道理卻很明白。
“你的意思是,打遊擊?”趙鐵軍的眉頭稍微鬆開了一些。
“不是遊擊,是騷擾。”林楓糾正道,“鬼子指揮官沒了,隊伍就亂了。機槍手沒了,火力就啞了。炮兵觀測員沒了,炮彈就不知道往哪兒飛。我的任務,就是敲掉他們這些關鍵的零件。隻要把他們拖在穀口,等連長你們的大部隊一到,前後夾擊,他們就是甕裡的鱉。”
趙鐵軍盯著林楓看了足足有半分鐘,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自信,那不是魯莽,而是一種源於絕對實力的底氣。
“好!”趙鐵軍猛地一拍桌子,“我賭一次!李大山!”
“到!”李大山猛地挺直了胸膛。
“從你排裡,挑九個槍法最好的老兵!把連裡最好的十杆槍,三百發子彈,全都給他們!”趙鐵軍下達了命令,“從現在開始,這支十人小隊,由林楓全權指揮!你們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把鬼子給我死死地釘在黑風口外!聽明白了沒有!”
“是!”李大山雖然心裡還在打鼓,但軍令如山,他大聲應道。
“林楓,”趙鐵軍轉向他,神色無比鄭重,“我把十個兄弟的命交給你了。我隻有一個要求,把他們,活著帶回來。”
“是。”林楓點了點頭,回答隻有一個字,卻重如千斤。
命令一下,整個營地立刻就動了起來。
李大山很快就從他的偵察排裡挑出了九名身手矯健、槍法精準的老兵。這些人大多都是從東北軍裡出來的,上過真正的戰場,見過血。
“都聽好了!”李大山指著林楓,對他的九個兵說,“從現在起,他就是你們的頭兒!他的話,就是我的話,就是連長的話!誰要是不服從命令,老子第一個槍斃他!”
九個老兵看著眼前這個比他們中大多數人都年輕的林楓,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神色。有好奇,有懷疑,但更多的是軍人特有的服從。
“頭兒,我們跟你乾了!”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甕聲甕氣地說道。
“彈藥領來了!”一個士兵抱著一個木箱跑了過來。
林楓打開箱子,裡麵是黃澄澄的子彈。他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說道:“每人三十發,檢查槍械,五分鐘後出發。”
“是!”
沒有人質疑,所有人立刻開始行動。他們見慣了各種各樣的長官,但像林楓這樣乾脆利落的,還是頭一次見。
五分鐘後,十個人,十杆槍,準時在營地門口集合。
王大彪帶著“大刀會”的兄弟們也聞訊趕了過來,把他們團團圍住。
“林兄弟,你們這是……要去打仗?”王大彪擔憂地問道。
“嗯。”
“就你們十個人?”
“夠了。”
王大彪還想說什麼,但看著林楓那堅定的眼神,他把話又咽了回去。他走到自己那群兄弟麵前,大聲喊道:“把我們帶來的乾糧,都拿出來!給林兄弟他們帶上!”
“頭兒,那我們吃啥?”二猴子小聲問。
“吃個屁!林兄弟他們是去給咱們拚命的!餓一頓能死啊?”王大彪罵道。
很快,十幾個揣在懷裡還帶著體溫的窩頭和烤土豆,就塞進了林楓他們十個人的背包裡。
“林兄弟,多加小心!我們等你們回來!”王大彪重重地拍了拍林楓的肩膀。
林楓點了點頭,沒有多說,隻是轉身一揮手:“出發!”
十人的小隊,立刻跑步離開了營地,迅速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趙鐵軍站在高處,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命令部隊,加速開進!半個小時後,我也要聽到黑風口方向,響起我們的槍聲!”
“是!”
林楓確實沒有說大話,他對這片山林,熟悉得就像自己的手掌。他沒有走尋常的山路,而是帶著隊伍在密林和山脊間穿行。這條路雖然難走,但卻能省下將近一半的時間。
一開始,那九個老兵還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但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開始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反觀走在最前麵的林楓,呼吸均勻,腳步沉穩,好像根本沒費什麼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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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這小子是屬猴的嗎?怎麼專挑這種不是人走的路?”一個老兵一邊攀著樹藤,一邊小聲罵道。
“少廢話!跟緊了!”李大山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沒看出來嗎?這條路,能最快到黑風口!省下的時間,就是我們的命!”
眾人不再言語,咬著牙繼續跟上。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林楓在一處山崖前停了下來。
“到了。”他指著下方雲霧繚繞的山穀,“下麵就是黑風口。”
眾人探頭望去,隻見下方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兩側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好地方!”李大山不禁讚道,“這要是把兩頭一堵,進來多少鬼子都得死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