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樹嶺炮樓的殘骸,在清晨的陽光下,冒著尚未熄滅的青煙。
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宣告著昨夜戰鬥的慘烈。
“快!快!都給俺麻利點!”
方振武扯著他那沙啞的嗓子,在廢墟上大聲指揮著。特務連的戰士們,正興奮地打掃著戰場。雖然一夜未眠,但巨大的勝利,讓他們每個人都精神抖擻,不知疲倦。
“連長!你看俺們找到了啥!”王二麻子和一個戰士,嘿咻嘿咻地從廢墟裡抬出一挺已經被砸彎了槍管的九二式重機槍,雖然已經報廢,但他們臉上的笑容,卻比撿到金元寶還燦爛。
“好東西!好東西啊!”方振武上去拍了拍冰冷的槍身,“雖然打不響了,但這玩意兒拆開了,裡麵的好鋼都能給咱們根據地的兵工廠,打出幾十把大刀片子來!”
“這邊!這邊還有一挺好的!”另一個方向,趙鐵柱也帶著人,從一個被炸塌的角落裡,拖出了一挺保存完好的重機槍,和十幾盤碼得整整齊齊的彈板。
“哈哈哈哈!發財了!這下咱們獨立團,也算是鳥槍換炮了!”
戰士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都彆光顧著樂!”周平政委也趕到了現場,他一邊指揮後勤人員搶運物資,一邊嚴肅地命令道,“把咱們犧牲同誌的遺體,都好好收斂起來!他們是英雄,要讓他們體體麵麵地回家!”
歡快的氣氛,瞬間變得肅穆。戰士們默默地將犧牲戰友的遺體,用白布包裹起來,輕輕地放在擔架上。勝利的喜悅,在此刻,被一層沉甸甸的悲壯所籠罩。
“政委,這是從山本一夫那個狗日的房間裡搜出來的!”
就在這時,猴子拿著一個鐵皮箱子,興衝衝地跑了過來。
箱子被撬開,裡麵裝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一遝遝的文件和一張詳細的軍用地圖。
“這是……”周平接過地圖,隻看了一眼,臉色就瞬間變了,“老高!你快來看!”
正在指揮部隊撤離的高誌遠聞聲趕來,他接過地圖,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鬼子在我們太行山地區的‘駐屯軍’兵力分布圖!”
地圖上,用紅藍鉛筆,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幾十個日偽軍的據點、炮樓、兵站的位置,甚至連每個據點的兵力、武器配置,都寫得一清二楚!
“我的天……”方振武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有了這張圖,小鬼子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就等於是沒穿褲子,光著屁股了啊!”
“這已經不是勝利了,這是天大的功勞!”高誌遠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抑製的激動,“這張地圖的價值,比十個炮樓,一百挺機槍都重要!它能讓我們在接下來的反掃蕩中,少犧牲多少同誌啊!”
“立刻把地圖送回團部!”周平當機立斷,“另外,命令部隊,加快速度,打掃完戰場後,立刻全員撤回黑石寨!鬼子丟了這麼重要的一個據點,又死了指揮官,很快就會有大部隊過來報複!這裡不能久留!”
“是!”
……
與此同時,幾十裡外的縣城。
日軍守備司令部裡,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一個通訊兵的臉上,將他打得原地轉了半圈,嘴角都流出了血。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一個身材矮壯,留著仁丹胡,掛著少佐軍銜的日本軍官,正暴跳如雷地在作戰室裡來回踱步。他就是這片區域的最高指揮官,池田英助。
“一個小小的鬆樹嶺炮樓,一個加強小隊,五十多名帝國勇士!竟然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就全員玉碎,連求援的信號都沒發出來!你們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池田的咆哮,讓作戰室裡所有的日軍軍官,都噤若寒蟬,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報告少佐閣下!”一個情報官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根據我們派出的偵察機,在鬆樹嶺上空觀察到的情況……炮樓……炮樓主體結構,遭到了巨大爆炸的破壞……”
“爆炸?”池田的眼睛眯了起來,“土八路什麼時候有這麼大威力的火炮了?”
“不……不像是火炮。”情報官結結巴巴地說道,“更像是……被人從內部,或者牆角下,安放了大量的炸藥。”
“八嘎呀路!”池田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椅子,“你的意思是說,土八路摸到了我們炮樓的眼皮子底下,我們的人,都是瞎子和聾子嗎?!”
“而且……而且……”情報官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山本隊長的屍體……他是……他是被人從很遠的地方,用步槍……一槍爆頭的……”
“納尼?!”
這個消息,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還有呢?”池田的聲音,已經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