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鷹,就在天上看著您!”
當最後一個字從幸存者小林顫抖的嘴唇中吐出,平定縣城的日軍司令部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一股無形而又恐怖的壓力,以跪坐在那裡的黑田正雄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
在場所有的日本軍官,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黑田正雄沒有咆哮,沒有怒吼。他隻是緩緩地、緩緩地低下了頭,目光落在了自己剛剛擦拭到一半的九七式狙擊步槍上。
那雙纖塵不染的白色手套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哢……哢嚓……”
一陣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他手中那隻精致的青瓷茶杯,竟然被他活生生地、一點一點地捏成了碎片!滾燙的茶水混合著鮮血,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滴落,在光潔的榻榻米上留下了一片刺目的痕跡。
然而,他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廢物。”
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冰冷的字。這兩個字,不知是對地上這個幸存的士兵說的,還是對他自己派出的、已經全軍覆沒的“鬼兵”說的。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平日的冷靜與優雅,隻剩下如同火山即將噴發般的、被極致羞辱後的狂暴怒火!
“拖出去!”他指著地上已經嚇得癱軟如泥的小林,聲音嘶啞地命令道,“帝國的軍人,不需要隻會帶回恥辱和恐懼的懦夫!”
“將軍閣下饒命!將軍……”
小林的求饒聲戛然而止,他被兩名衛兵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司令部內,依舊是一片死寂。
黑田正雄緩緩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每一步都踩得很重,木屐與地板碰撞發出的“嗒、嗒”聲,如同重錘,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臟上。
恥辱!這是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他,大日本帝國最優秀的狙擊手之一,關東軍的驕傲,竟然被一個藏頭露尾的支那土八路,用這種方式,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
他派出的王牌特戰隊,被對方三個人像獵殺野兔一樣輕鬆解決。對方甚至不屑於留下屍體,而是故意放回一個活口,來向他傳遞戰書!
那個刻在樹上的獵鷹標記,就像一個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尊嚴之上!
“獵鷹……”黑田正雄停下腳步,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終於冷靜了下來。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是一個獵人,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冷靜。
他走到地圖前,目光在太行山脈的版圖上緩緩掃過。從風口嶺的運輸隊,到一線天的討伐隊,再到這次的“鬼兵”,一條清晰的線索,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浮現。
這個“獵鷹”,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槍法精準的士兵。他擁有著極其出色的戰術頭腦、冷靜的判斷力,以及……一種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屬於頂尖獵人的傲慢與自信!
“有點意思。”黑田的嘴角,竟然向上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弧度,“終於不再是那些隻知道躲在地道裡的老鼠了。”
他知道,派部隊進山進行大規模搜剿,是最低效、最愚蠢的辦法。那片廣袤的山林,是對方的天下,進去再多的士兵,也隻會被這個“獵鷹”和他領導的八路軍,一口一口地吃掉。
不能進山去找他。
要把他,從山裡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