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整。
獅子嶺山腳下,日軍營地。
鬆井石根的指揮帳篷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冰冷得如同停屍房。
一名身穿黑色作訓服,臉上塗滿油彩,眼神如同毒蛇般陰冷的日軍大尉,正筆直地站在鬆井的麵前。他叫黑木,是鬆井聯隊直屬“挺身隊”的隊長,一名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夜戰專家。
“黑木君。”鬆井石根指著麵前簡陋的沙盤,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你的任務,都清楚了嗎?”
“哈伊!”黑木猛地一頓首,“請聯隊長閣下放心!我的二十名隊員,已經全部準備就緒。我們將在半個小時後,從南北兩個方向,分四組同時滲透上山。保證在天亮之前,將山上所有支那老鼠的腦袋,都擰下來,獻給閣下!”
“我不要他們的腦袋。”鬆井的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我要活的。我要親自審問他們,是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敢挑釁大日本皇軍的威嚴。我要讓他們在無儘的痛苦中,哀嚎著死去。”
“哈伊!”黑木的嘴角,咧開一個嗜血的笑容,“保證完成任務!”
“去吧。”鬆井揮了揮手,“記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你們是帝國的影子,是黑夜中的死神。我要讓那些躲在山上的老鼠,在睡夢中,就被割斷喉嚨。”
黑木再次重重地敬了個禮,隨即轉身,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帳篷的陰影裡。
很快,二十名與黑木一樣打扮的日軍特種兵,如同二十道黑色的閃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向著那兩座如同巨獸般蟄伏的、寂靜的山峰,摸了過去。
……
山坡上,一片死寂。
黑木親自帶領著第一小隊,五個人,如同五隻靈貓,在崎嶇的山路上,交替掩護,無聲地向上攀爬。他們每個人的腳上都裹著厚厚的布條,手中的武器,是上了刺刀的步槍和鋒利的工兵鏟。
他們是專業的殺手,對自己的潛行技巧,充滿了絕對的自信。
然而,他們還沒爬出一百米。
走在最前麵的那名士兵,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地絆了一下。
“叮鈴哐啷——!!!”
一陣極其刺耳的、金屬碰撞的噪音,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山穀中,猛地炸響!
黑木小隊的所有人,瞬間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那名士兵驚恐地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腳,勾住了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繩,而細繩的另一頭,係著一串用鐵絲串起來的、叮當作響的空罐頭盒!
“八嘎!”黑木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他壓低聲音,用氣聲怒吼道,“警戒!”
五個人,立刻背靠背,將槍口對準了四周的黑暗。
但是,什麼都沒有。
回答他們的,隻有山間那“呼呼”作響的、陰冷的夜風。
“隊長……是陷阱……”一名隊員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
“我知道是陷阱!”黑木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個陷阱雖然簡陋,卻惡毒到了極點。它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卻將他們最大的優勢——隱秘,徹底地暴露了!
就在他們精神高度緊張,不知所措之時。
“啪嗒。”
一聲輕微的、石子落地的聲音,突然從他們左側幾十米外的一處灌木叢裡傳來。
“那邊!”黑木猛地一揮手。
兩名隊員立刻端著槍,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包抄了過去。
然而,當他們緊張地撥開那片灌木叢時,卻發現裡麵空無一物,隻有一塊剛剛從岩石上滾落下來的、拳頭大小的碎石。
“報告隊長!沒有人!”
“納尼?”黑木徹底愣住了。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闖進了巨人領地的侏儒,他所有的行動,似乎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對方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不停地戲耍著他這隻闖入陷阱的野獸。
“繼續前進!保持警惕!”黑木咬著牙,下達了命令。
然而,這一次,噩夢,才真正開始。
“叮鈴哐啷——!”
“啊——!”
不遠處,負責從另一個方向滲透的第二小隊,也踩中了同樣的陷阱。緊接著,是一聲短促的慘叫。似乎有人在驚慌中,踩空了腳下的石頭,從山坡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