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秋。
太行山根據地,迎來了兩年以來,最長的一個豐收季。
山坡上,新開墾的梯田裡,金黃的小米沉甸甸地壓彎了腰。後方的兵工廠裡,機器的轟鳴聲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響亮、有力。
最讓人欣喜的變化,發生在訓練場上。
“蠢貨!跟你說了多少遍!計算風速,不能光用眼睛看!要用你的身體,用你的皮膚去感受!”
張三,那個曾經在獅子嶺上創造了奇跡的狙擊手,此刻正坐在一張輪椅上,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教鞭,毫不留情地抽打著一個趴在地上、姿勢走形的年輕戰士的屁股。
他的左褲管,空蕩蕩的,在山風中微微飄動。但他那雙眼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明亮、銳利。
“你的槍,不是一塊鐵!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在你扣動扳機之前,你必須知道,子彈飛出去之後,會遇到什麼!是上升的氣流,還是橫切的山風!這些,都要算進去!”
不遠處,另一個身影,則如同沉默的死神,靜靜地站立著。
是林楓。
兩年,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他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冷硬,如同被冰雪風霜雕刻過的岩石。那雙眼睛,也愈發深不見底,仿佛熄滅了所有的火焰,隻剩下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看著那個被張三罵得狗血淋頭的新兵,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了那支三八大蓋。
他甚至沒有趴下,也沒有進行任何瞄準。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閉上了眼睛,像是在聆聽著風的聲音。
三秒鐘後,他猛地睜開眼!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
五百米外,那片在山風中如同鬼魅般搖曳的、作為靶子的柳樹葉,應聲而落。
整個訓練場,鴉雀無聲。
所有的新兵,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這個沉默的、比魔鬼教官張三還要可怕的男人。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訓練場的寧靜。
高誌遠和周政委,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向著這邊走來。
“都給我集合!”高誌遠那洪亮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
所有正在訓練的特戰隊隊員和新兵們,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活計,迅速地列隊集合!
高誌遠走到隊伍前,他的目光,在這些經過了兩年血火洗禮、已經脫胎換骨的戰士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林楓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
“兩年了。”高誌遠的聲音,低沉而又有力,“我們忍了兩年,也準備了兩年。”
“現在,”他猛地一揮手,指向了東方那片被日軍占領的、廣袤的土地,“輪到我們,跟小鬼子,連本帶利地,討還血債的時候了!”
他轉過身,對著林楓,下達了那道他們等待已久的命令!
“方麵軍總部,已經吹響了局部反攻的號角!”
“而我們師的任務!”他的拳頭,狠狠地在空氣中一握!“就是拔掉這顆紮在我們咽喉裡兩年之久的、最毒的釘子——”
“黑雲寨!”
黑雲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