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林楓那一聲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最冰冷的刀鋒,狠狠地紮在了每一個隊員的心上。
“不走!”王二麻子第一個,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他扔掉了手中的步槍,拔出了腰間的刺刀,那雙早已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楓的背影,“隊長!我們是特戰隊!是一個整體!要死,也他娘的死在一起!”
“對!我們不走!”趙六、雷子、陳五,也都默默地,端起了手中的武器,站到了林楓的身後,組成了一道雖然脆弱、卻堅不可摧的人牆。
林楓沒有回頭。
他隻是用一種沙啞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緩緩地說道:“你們留在這裡,是累贅。”
這三個字,比任何刀子,都更加傷人。
“你……”王二麻子氣得渾身發抖。
“聽他的。”
一個清冷而又堅定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爭執。
是沈月。
她緩緩地走到林楓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看著遠處那個如同雪中雕像般的、孤獨的敵人。
她轉過頭,看著王二麻子等人,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沒有了之前的悲傷,隻有一種,如同鋼鐵般的冷靜。
“你們還不明白嗎?”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這不是一場戰鬥。這是一場,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決鬥。”
“這是兩個頂尖獵人之間,賭上了一切的榮耀與尊嚴。我們留在這裡,我們的緊張,我們的呼吸,甚至我們的心跳,對於他們這種級彆的高手來說,都是致命的乾擾。”
“我們幫不了他。”沈月看著林楓那孤寂的、如同山嶽般的背影,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極致的溫柔與信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然後,活下去,等著他回來。”
王二麻子等人,沉默了。
他們看著林楓,又看了看沈月,終於,緩緩地,低下了那顆高傲的、不願離去的頭顱。
“隊長……”王二麻子哽咽著,對著那個背影,重重地,行了一個軍禮,“你……一定要回來!”
“我們,等你。”
沈月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她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默默地轉身,帶領著同樣一步三回頭的隊員們,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原儘頭。
……
整個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兩個孤獨的、如同宿命般糾纏在一起的影子,和那輪,即將沉入地平線的、血色的夕陽。
風,停了。
雪,也停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這是一場,關於耐心、意誌、和直覺的,終極較量。
誰先動,誰,就先死。
林楓靜靜地趴在雪地裡,他的呼吸,已經與這片冰冷的大地,徹底融為了一體。他沒有去看那個千米之外的、致命的敵人。他隻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將自己所有的感官,都無限地延伸了出去。
他在聽,聽雪落下的聲音,聽風吹過的軌跡。
他在感受,感受這片土地的脈搏,感受那股從對麵傳來的、冰冷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殺意。
許久,他緩緩地,動了。
他沒有舉槍,隻是極其緩慢地,從懷裡,掏出了那個早已被他磨得光滑的、不鏽鋼的行軍水壺蓋。
他將那個水壺蓋,用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繩,悄悄地,吊在了身旁一棵枯草的頂端。
然後,他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
千米之外,雪堆之後。
黑田正雄的眼睛,死死地貼在冰冷的瞄準鏡上。
他的呼吸,同樣平穩得如同鐘擺。
當他看到那幾個“累贅”終於離開時,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充滿了讚許的弧度。
這,才是一場,配得上他“帝國之鷹”身份的、公平的對決。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到,在對方陣地的一側,一棵枯草的頂端,閃過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金屬的、冰冷的反光!
是瞄準鏡?!
他終於,要沉不住氣了嗎?!
黑田的心中,爆發出了一陣狂喜!
然而,他沒有開槍。
他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一個,太過拙劣的陷阱。
但他,還是緩緩地,將槍口,對準了那個反光點。
他在賭。
賭對方,也在賭。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吹過。
那棵枯草,輕輕地搖晃了一下。
那個反光點,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