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座被日軍視為“心臟”的信號中繼站,在衝天的火光中化為一片燃燒的廢墟時,整個滹沱河南岸,便徹底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沒有出口的、充滿了死亡與恐懼的迷宮。
“沙沙……喂?喂?!指揮部?!聽到請回答!”
“該死的!還是聯係不上!”
一片望不到儘頭的、比人還高的蘆葦蕩深處,一支由十名日軍組成的搜捕小隊,正如同沒頭的蒼蠅,在泥濘的沼澤地裡,艱難地跋涉著。他們的隊長,一名伍長,正焦急地、徒勞地對著手中那早已變成了一塊廢鐵的步話機,嘶啞地呼叫著。
恐懼,如同無形的、冰冷的藤蔓,開始纏上每一個士兵的心臟。
他們已經在這片該死的、一模一樣的綠色海洋裡,整整轉了一天一夜。他們沒有地圖,沒有方向,更沒有命令。他們唯一的同伴,是耳邊那“沙沙”作響的、仿佛隨時都可能竄出魔鬼的蘆葦,和腳下那冰冷的、不知深淺的沼澤。
“隊長……我們……我們是不是迷路了?”一名年輕的士兵,聲音顫抖地問道,他的臉上,寫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閉嘴!”伍長煩躁地嗬斥道,“再往前走走!肯定能找到出路!”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們每向前走一步,都隻是更深地,踏入了一個由最頂尖的獵人,為他們精心編織而成的——死亡之網。
……
“隊長,是條小魚。”
百米之外,一處被蘆葦巧妙地覆蓋住的土丘之上,王二麻子放下望遠鏡,壓低聲音,用一種充滿了嗜血快意的語氣說道,“十個人,看樣子已經徹底懵了。要不要……現在就收了?”
“不急。”
林楓那冰冷沙啞的聲音,如同這片沼澤地裡的寒風。他靜靜地趴在泥水裡,如同一條蟄伏的鱷魚,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冷靜地注視著下方那支正在緩緩移動的、絕望的獵物。
“我們的目的,不是殺人。”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隊員的耳中,“是,讓他們害怕。”
“讓他們,把恐懼,像瘟疫一樣,傳給每一個還活著的敵人。”
他轉過身,對著沈月和陳五,做出了幾個極其簡潔、卻又充滿了無儘惡意的戰術手勢。
——兩翼包抄。
——無聲解決。
——留下一個,活口。
……
那支迷路的日軍小隊,絲毫沒有察覺到,三道死亡的影子,已經如同在水中潛行的水蛇,悄無聲息地,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向他們,緩緩地包抄而來。
走在隊伍最後麵的那名士兵,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什麼東西,輕輕地絆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低頭。
“呃……”
他的驚呼聲,永遠地卡在了喉嚨裡。一隻如同鐵鉗般的大手,從他身後的蘆葦叢中閃電般地伸出,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緊接著,一道冰冷的、死亡的寒芒,從他的喉管,一閃而過!
是王二麻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隊伍的最前方,和側翼,也發生了同樣無聲的、致命的屠殺!
沈月的身法,如同起舞的黑色蝴蝶,手中的短刃,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蓬滾燙的血雨!
陳五,則如同下山的猛虎,用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將手中的工兵鏟,狠狠地,劈進了敵人的脖頸!
戰鬥,在不到十秒鐘內,便以一種近乎於藝術的、無聲的方式,結束了。
當那名帶隊的伍長,驚恐地看著自己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如同被無形的鬼魅掐斷了脖子的雞鴨,無聲地倒下時,他徹底崩潰了!